那天晚上，是左残阳第一次值夜班，急诊科。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患者们的病历，有的时候还在手边的一个黑色皮面的笔记本上记上两笔。现在是过年，就连平时经常来急诊治疗磕磕碰碰的当地组织的小成员貌似也都回家过年去了，所以并不是急诊的高发期，本来以为这一个晚上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左残阳也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正准备在桌子上趴着眯一会儿的时候，就听到急诊科的大门被踹开了。</p>
“医生！医生！”进来的是一个很高、很瘦的人，头发有点儿长，还打着耳洞，左残阳不知道他那一身衣服要多少钱，但是他好像依稀记得那衣服上面不引人瞩目的“ARMANI”几个字好像是代表着什么地方的名牌。但是现在，那身衣服上面溅满了鲜血，而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急诊科的地板上面滴着。那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一动也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呼吸。</p>
“什么事？”左残阳连忙从办公室跑出去，大声问，“有几个伤者？怎么受伤的？”</p>
“救救我哥哥！”那很高很瘦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p>
原来他抱着的那个人是他的哥哥——左残阳扒开那个人已经被鲜血浸透的领子，看了看伤口——很长很深的一道伤口，横亘在那个人的背后，从左肩一直划到了右边的肋骨。现在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p>
“怎么伤的？”左残阳连忙问。</p>
“刀伤。”那个伤者的弟弟回答，一面把哥哥放在了一边的一张空着的活动病床上，然后看了看左残阳，平静地说：“让你的同事去外面接一下，一会儿应该会有很多伤者送过来。另外，你，马上救活他！”说着，那人指了指躺在病床上，嘴唇和脸色都是惨白的伤者。</p>
“什么？！”左残阳第一次看到指挥医生的病人家属，有点儿惊讶。</p>
“照我说的做！”那个人并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一手拽住左残阳的衣服领子，一手推着活动病床，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急救室。</p>
“你……”左残阳几次想用脚尖着地，自己站着，但是无奈那个拎着自己衣服领子的人与自己的身高差距实在太大，最后只能作罢，“你……到底是谁？”</p>
“这个不重要，”那个人看也没有看左残阳一眼，自顾自地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有把我的哥哥救活，仅此而已。”</p>
“……”左残阳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那个人——很瘦的一张脸，棱角分明，从每一个毛孔里仿佛都在向外渗透着冷漠与萧杀。而那个人的腰间鼓鼓囊囊的一个东西，随着他走路时候的动作在一下一下地硌着自己的胳膊……突然间，左残阳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词：</p>
黑帮老大！</p>
“你……你是……”左残阳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竟然就那样直白地问了出来：“你是黑帮老大？！”</p>
那个人听到这个问题，脚下步伐一滞，然后无奈地低头，看了左残阳一眼，然后点点头，“你还真是什么问题都敢问啊……不怕我一枪崩了你？”</p>
“崩了我的话……”左残阳认真地想了想，“这里就没有医生救人了……”</p>
……</p>
伤口很深，也很长，左残阳细细密密的针脚几乎把那个人环绕了起来。血袋也是一袋接着一袋，一直在往急救室里送，沾满血迹的纱布和器械则是成堆成堆地往外拿。</p>
左残阳满头是汗，还在缝合，同时他也在密切地注意着床头那些大大小小的体征监控仪器，预防伤者突然休克或者发生其他的突发情况。</p>
伤者脾破裂，左残阳无奈，只好摘除了脾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