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起身后,恭恭敬敬地把薛怀义赞扬了一番。薛怀义虽说被法明老禅师称呼为师兄,但是看上去反而更年轻一些,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微臣陈阳,久闻薛师丰功伟绩,万分折服。今日终于得见尊身,真是三生有幸。”
薛怀义淡淡地嗯了一声,半晌,才说道:
“老衲听说过你,据说你很有一手,让陛下都很赏识你。”
陈阳赶忙说道:“微臣不敢,微臣只不过是舞文弄墨之辈,您才是陛下的股肱之臣。区区寒星怎能与皓月相提并论?”
“哈哈哈,好,好,”薛怀义哈哈大笑,捻着玉珠说道:“陈阳,你还挺会说话的。”
“不敢,微臣只是实话实话。”
薛怀义笑着点了点头,忽然脸色一变,瞬间深情严酷地盯着陈阳,玉珠也被他紧紧地抓在了手中。陈阳心中一紧,当即有种前途未卜的感觉。薛怀义盯着他冷冷地说道:
“老衲听说宫中有奸邪小人仗着自己有一点学识妄图迷惑陛下,你怎么看?”
陈阳感到脊背发凉,他指的是自己吗?这分明是在拷问自己啊!陈阳想起了薛怀义是武则天的情人,该不会是因自己最近被升官而被薛怀义给怀疑了吧!要是这样那可就太冤了,陈阳总不能直说自己是抱着太平公主的大腿往上爬的吧。不行,打死也不能承认,就说不知道。他强忍住内心的惊慌,说道:
“回禀薛师,微臣不过是控鹤府学士,从未近身侍奉过圣驾。您刚才所说的奸邪小人,微臣着实不知。”
薛怀义冷笑了一声,依旧盯着他说道:
“你不知,我可是知道的。我还知道那奸邪就是出自你们控鹤府。”
陈阳内心咯噔一声,冷汗都冒了出来。这分明是在对他说“别装了,我知道是你”。他感觉马上就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慌张了。惊慌之际,耳畔又听到了怀义那冷冷的声音。
“奸邪小人,留在陛下身边是个祸害,老衲早晚除掉他。”
陈阳听了只觉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跌倒了。以前听说后宫的女人们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不曾想过现在竟然遇到了男人争宠,那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段拿刀就是砍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没想到还是踩了地雷,竟然被当今最有权势的男人给嫉恨了。不知道今天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白马寺。这个当口,就是向太平公主求救看来也来不及了。极度绝望之下,陈阳竟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说不定还能给抢救回来。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望着薛怀义冷若冰霜的面容极其诚恳地说道:
“薛师明鉴,刚才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入宫以来,微臣一直都埋头于编修诗书,从未有幸得以在圣上身旁侍奉。所谓奸邪小人,微臣实在是毫不知情啊!”
薛怀义望着陈阳的眼睛,片刻之后才淡淡地挥手让他起身。崔湜赶忙扶起陈阳,这时薛怀义说道:
“今日之事,万不可对外人说起。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起身向后殿走去。两人赶忙叩首拜别薛师,离开了大雄宝殿。走出白马寺后,两人坐上马车,陈阳神情还有些恍惚。半晌,他才渐渐地回过神来,发现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着出来了。陈阳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忽然发现崔湜看了他一眼,嘴角撇过了一丝不经意的笑容。陈阳很快明白过来,心想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崔湜肯定知情。自己看来是被他给摆了这一道儿。虽然今天能活着出来,下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命了。不行,一定要找他问清楚。于是,陈阳直起身向崔湜问道:
“澄澜兄,薛师今日所说的奸邪小人,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