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雁下了马,把丢下缰绳径直就走进馆内去了。陈阳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既疑惑又郁闷。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又甩脸子了?很快,水香就跑了出来,从陈阳手里接过缰绳,笑着问道:
“老爷回来啦,小姐已经上楼去了。”
“她跑得倒是贼快。”陈阳忍不住嘟哝着。忽然,他反应了过来。“等会儿,你刚叫我什么?”
“老爷呀!”水香调皮地眨了眨眼,“我们私底下商量了一下,您现在是大官了。连长史大人都对你点头哈腰的,我们下人再叫您公子多不好啊!”
陈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此时根本没有心情跟这丫头嬉闹。“先别这么叫,我还不太习惯,别再给我整事儿。”刚才水香冷不丁的一声“老爷”,让陈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又走过了二十年的时光。
水香看到陈阳闷声闷气地,不敢再造次了。她连忙应允,牵着两匹马儿去马厩了。陈阳僵着脸走进外厅,重重地跌在椅子里,忍不住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小玉一如往常地轻手轻脚端来热茶奉上,然后就赶紧溜了。等到陈阳抬起头时,发现茶正冒着热气,人却已经没了。这时,水香安置好马匹回来,见此情景也学着小玉的样子打算悄悄地穿过外厅。陈阳大口地吹着热茶,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水香从陈阳后面溜了过去,刚要庆幸一下,忽然听到一声:
“站住!”
她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只好转过身笑着走到陈阳跟前。“公子,您叫我?”
陈阳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坐过来。”
水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此时不要惹男主人生气为妙。她顺从地坐了下去。这时,陈阳把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碗放到了她面前。
“帮我吹吹!”
丫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端起茶碗轻轻地吹拂着热气。这时,一旁的陈阳开始给她讲起了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水香一边殷勤地帮他把热茶吹凉,一边不时地点头示意她在聆听。讲完之后,陈阳带着求助的口吻说道:
“水香,你对娘子最了解了。你说说她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淡,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妥帖呀?”
“这儿,”水香微微皱了下眉,显得十分为难。陈阳看到她的神情,便恳切地说:
“没事儿,你尽管说,我不会怪你的。”
“其实,公子并没有哪里做得不好。”水香肯定地回答,“只是,奴婢说了公子不要怪罪呀!”
“你快说。”
水香下意识地朝楼上看了看,低声说道:
“小姐应该是感到委屈了。”
“委屈?”陈阳有些意外,“为啥这么说,怎么受委屈了?”
“小姐她很可怜的,”水香幽幽地叹了口气,“公子您离家这么久,小姐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你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公子却总是忙活别的事情,又是刺史大人,又是长史大人。总算能安稳两天了,郭公子又回来了。您肯定又要整天去约见他了。您在家统共就只有短短一个月,转眼已经过了一半。小姐恨不得整日整日地盯着您,眼睛都不想往别处看。公子却总是跟那些人出去,小姐自然感觉很委屈啊!毕竟没几天公子就又要走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呢!”
陈阳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水香见状,又适时地补了一句:“奴婢恳求公子多留在家里陪陪小姐吧。毕竟等你走后,小姐心也就空了。”
见陈阳没有说话,她把已经不那么烫的茶碗轻轻放到他前面,走开了。陈阳呆坐了好一会儿,将茶水一饮而尽。他站了起来,沿楼梯来到二楼,悄悄地走进卧房。灵雁倚在床边出神,她的双腿上放着一个簸箕,一件还未缝制好的深蓝色衣服静静地躺在簸箕里。一根小拇指那么长的缝衣针还在她的指间夹着。陈阳走近后灵雁才霍得收回了出神的目光,继续小心地穿针引线。她熟练地用套在中指上的铜质顶针将长针顶穿棉布,一个针脚一个针脚地穿着。陈阳轻轻地坐到她旁边,望着她小心而又熟练地缝着。他想起了一年多前那时候还没有见妻子做过这种针线活,而如今他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妻子亲手缝制的。虽然没有精美的花饰,却非常舒适,陈阳为此感到很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