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府中,来俊臣正在翻阅着那张大大的黄纸状书。纸上赫然印着一个醒目的墨手印。那天对陈阳动用枷刑时,当衙役们将第一幅重枷“定百脉”压在陈阳肩头上,沉重的木枷压得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眼睛瞪得老大,脸都给憋成了紫色。刚换上第二幅,他便眼前一黑、摔倒在地,直接昏死了过去。来俊臣没料到陈阳这么孱弱,命人浇了两桶凉水才把他勉强唤醒了。可是陈阳被折腾得已经只剩下了小半条命,身体似乎如烂泥一般,完全扶不起来。后面那八副枷根本就没有机会使。再加上一身是伤的灵雁趴在旁边哭得死去活来,兴致扫地的来俊臣只好草草地让人强行给他画押,然后又打了一顿板子拖回牢房了事。这份被陈阳摁了手印的状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皇嗣李旦、太平公主两兄妹勾结叛逆李元嘉之女李嫣,意图谋害圣上、篡夺皇位的谋反阴谋。倘若把这份状纸交给皇帝,不知道这次又有多少人将要栽在他手里。
一想到这,来俊臣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太平公主当众对他羞辱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这次终于有机会报这一箭之仇了。
“候大人,你这次去扬州可是立了大功啊!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来俊臣能给的,绝不吝啬。”
侯思止恭敬地站在堂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嘿嘿,候某只愿为大总管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地效劳,别的什么都不图。”
来俊臣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侯思止激动地赶忙跪到地上。“多谢大总管,多谢大总管!”
来俊臣还在跟侯思止、朱南山等人商谈着向皇帝递交这份状书的具体事宜,一个卫兵忽然慌里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报,门外来了大队羽林军,把卫府整个围住了。”
几个人顿时大惊失色,朱南山吓得连手里的笔都掉了。侯思止连忙问道:“羽林军,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来叫门的人说是建昌王武攸宁要,要拜会大总管。”
来俊臣愣住了,武攸宁,他上门要干啥。他想了想,好像自己从没有得罪过武家人啊。来俊臣问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卫府四周所有出口都被围住了,好像有两百多人。”卫兵的脸上丝毫掩饰不住内心的慌张,“他们都身披铁甲,全副武装。还,还有几十个骑兵。”
来俊臣看到他的熊样,忍不住爆粗口骂了一通,骂得可怜的卫士连头都不敢抬。“我跟他武攸宁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不信他今天还能血洗内卫府不成?”骂完,来俊臣愤愤地说道。
其他人顿时面面相觑,朱南山脸色惨白,弱弱地提醒他:“建昌王殿下可是太平公主驸马的哥哥!”
来俊臣幡然醒悟,心想这下可遭了。他虽然身在堂上,仍能听到府门外那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呐喊示威,一次次地叩击着他惶恐的心房。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了一声呼喊,另一个卫兵呼啸而至。
““报!大总管,羽林军在叫门。说我们再不开门,就”
“就什么?说啊!”来俊臣怒喝。
“就要把大门撞开,杀,杀将进来。”
来俊臣此时也慌了神,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朱南山连忙上来抱住他,舌头直打颤:“大,大人,我们赶紧开,开门迎接他们吧!看他们到底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