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枪，刽子手姿势干净利落，空旷的铁房间内余音回荡、缭绕，渐渐安静……</p>
铁屋内寂静无声，站在行刑圈内的王海生没有倒下，怎么没有感觉？明明有听到枪声，搞什么鬼？王海生此刻的脑子里一团混乱。</p>
好死不如赖活，谁不愿意活着？枪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站得稳的，王海生也不是什么不怕死的人，枪响那一刹那，他也不例外的脚下一软，还好，双腿虽然发颤，还不至于瘫软在地。</p>
思维太清晰不是什么好事，王海生最郁闷的就是自己临吃子弹的时候，还保持着头脑清晰，等死的滋味不好受啊！枪响就意味着子弹将自己的心脏击得粉碎，而他自己也将在那一刹那永别人世，这一次，王海生心里很清楚自己是稳死了。</p>
很遗憾，精神折磨似乎永远伴随着王海生，他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双腿微微颤抖着，此刻他的意识有点混乱，枪响了，自己却没死，不会这么近都打不准吧？谁他娘的在执行枪决啊？还要来一次？到底有完没完啊？王海生心中火起，双腿的哆嗦令他大为没面子，还他娘的要求站着死，这不是自己搧自己耳光吗？真没面子，靠！</p>
这时，耳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走近身前，因为戴着头套，看不见，是谁？此刻背后已经感觉不到森冷枪洞的压力，年轻人使劲嗅了嗅，一股烟味在鼻息间缭绕，熟悉的烟草味道、熟悉的气息，嘿嘿，准是老家伙来了，靠着太近了吧。</p>
头套被揭开，王海生使劲眨了眨眼睛，张作堂那亲切的脸庞映入眼帘。</p>
就在这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关于骆志轩一切的事情，忽然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p>
像是脑海中有一张芯片，能够将别人生前的所有记忆，都存储到自己大脑里，将别人的记忆，变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p>
在海边别墅的时候，卢占峰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有了关于术数学的一些知识了，他并没学过，但是却自己会了。</p>
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骆志轩，跟眼前这个人特别熟悉，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p>
“早猜到是你这老家伙，嘿嘿，跑过来给我送行啊？”</p>
王海生咧着嘴笑了笑，看来先前出监号的那一刹那感觉是对的，见到老上司，王海生心里没来由的一暖。</p>
“啪”的一声，张作堂出手，王海生被张作堂重重的拍了下脑袋，有力度，王海生脑子里一阵发懵。</p>
“爽吗？老家伙是你叫的吗？”</p>
张作堂笑骂着，眼睛有些湿润，好久没这么亲切的拍这小子的头了。</p>
下手有点重，王海生摸了摸有点生疼的脑袋，手铐哗哗作响。</p>
“知道疼就好，对上司要有礼貌，把手给我吧。”</p>
张作堂手里拿着开镣铐的钥匙。</p>
“干嘛？不毙我了啊？”</p>
王海生伸出戴着镣铐的手，左右瞧了瞧，整间铁屋就剩下他俩。</p>
轻松了、自由了，该死的重镣去掉，王海生感觉身子发飘，说不出来的爽。</p>
“算你小子命大，跟我走吧。”</p>
张作堂拍了拍双腿还在发软的王海生，径直朝门口走去。</p>
哈，听老家伙的语气，自己真不挨枪了。王海生开心地跟在张作堂身后，这次算是从鬼门关溜了趟回来，膀胱差点被吓爆，王海生懒得问没死的原因，太煞风景，总之跟着老家伙走准没错……</p>
※※※</p>
蓝天、白云、青山，坐在越野车前座，王海生眼睛睁得溜圆，鼻子一耸一耸，神情贪婪。久违的外面世界，美丽的景致看不够、清新的空气呼吸不够，活着，真他娘的好，王海生的感叹发自内心……</p>
明珠市三环路边的一个住家小区，环境清幽，绿化做得相当不错，越野车直接开进小区。下了车，张作堂带着王海生直接进了一幢公寓的电梯，按下十九楼的按钮。</p>
见了一间公寓房，王海生随意地蹓跶一圈，客厅陈设简洁大方，一套组合沙发、玻璃茶几、一台宽屏电视。厨房用具齐全，很干净，似乎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伙。</p>
走进卧室，卧室内有一个衣橱，床也很宽大，王海生身子一歪躺在上面弹了弹，感到很舒服，比起那不见天日的秘密监狱，这间公寓简直就是人间天堂，王海生躺在床上舒服得不想动弹。</p>
张作堂瞧着床上一脸爽样的王海生，问道：“怎么样？住这里还满意吧？”</p>
“满意，很满意。”</p>
王海生靠坐起身子，笑得有点贼，说道：“怎么？这房送给我住的？嘻嘻，为我平反啦，这么客气干嘛，随便找一间不就行了。”</p>
“想得美，这是给你暂时住的。”</p>
张作堂毫不客气地泼着冷水，说道：“平反？嘿嘿，你的案子别指望有平反的那一天，你犯的是死罪，而且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已经被执行过枪决的死人。”</p>
“我现在是死人？什么意思？”</p>
王海生的表情变得有点苦，感觉不妙。</p>
“什么意思？”</p>
张作堂板着脸说道：“你现在给我听清楚了，你已经是执行过枪决的人了，你的档案与户籍已经销毁，从现在起，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你这个人。”</p>
“不存在？老家伙，就这么把我从人间蒸发了？”</p>
王海生的脸更苦，老家伙不会骗自己，没身份跟死人没多大区别，一定要区别，就是还能呼吸的死人。</p>
张作堂瞧着苦瓜脸的王海生，有点好笑地说道：“瞧你没出息的模样，留你一条小命是你的造化，没身份又怎么了？能活着就是福气，至少你现在两鼻孔还能出气吧。”</p>
“得了吧，造化，甭跟我说得那么好听。”</p>
王海生撇了撇嘴说道：“我这条死人命留着，也不是那么好混的，说吧，把条件开出来。”</p>
老家伙话中有话，王海生一踩八头翘，哪有不明白的道理。</p>
“呵呵，算你小子聪明，知道有条件啊。”</p>
张作堂笑呵呵的，跟这小子说话一点都不需要费劲。</p>
“废话少说，有屁快放，还得看我乐不乐意。”</p>
王海生有点不耐烦，以命换命，条件铁定不低。</p>
“呵呵，不乐意？”</p>
张作堂笑着说道：“不乐意还得回去吃子弹，现在你这小子好像没什么条件跟我讨价还价吧。”</p>
“我一个死人还有条件讲吗？嘻……说来说去你这老家伙还不是要我卖命，跟送死没什么分别吧？活着？还不是暂时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