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不由得露出尴尬地笑容。
王秋香家有喜事心情好, 不跟他们计较,问方剑平:“再过几天咱们村小就开学了,你们啥时候去报名啊?”
“上面没写?”方剑平奇怪。
王秋香好奇地问:“有吗?”
小芳点头:“有!”然后指给她看。
王秋香放心地笑了, “三月之前,还早。”
“还早?”方剑平禁不住问。
——她没看错。
王秋香点头:“你看, 上面写着呢。”
方剑平看清楚了顿时很无语,“这上面写的是阳历。”
“阳阳历?”过惯了阴历的王秋香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方剑平点头:“算算也就还有半个月。”
高素兰赶忙问:“你们也是?那你们还在这儿干嘛?赶紧收拾东西去。”
“对对对。”其他人反应过来,忍不住说:“剑平,首都离咱们这儿可不近。赶早不赶晚。”
方剑平无语又想笑:“赶早不赶晚也没必要这么赶。”
张支书也忍不住着急:“主要是离得远。万一路上下雪耽搁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咋办?”
王秋香点点头:“对,我得给大胖收拾东西去。”转身之际又停下,不好意思地笑笑,“剑平, 咋收拾?”
方剑平不禁问:“真要现在就收拾?”
“那你还打算过几天?”
方剑平看向众人:“你们不是嚷嚷着请客?”
“请客也没有你上学重要。”有村民道。
谢兰点头:“就是。等你们走了, 让老大再请我们也不迟。”
方剑平看向小芳。
——现在怎么办?
小芳:“我这就去收拾行了吗?”
“这就对了。”谢兰忍不住说。
小芳噎了一下,无奈地去屋里收拾行李。
王秋香立马跟进去。
小芳打开柜子, 看到一柜子衣服, 顿时头疼, “爹,要不我们先收拾几件,剩下的回头寄过去?”
张支书瞧着衣柜塞得满满的,俩人还得带着瞳瞳这个皮小子, “也行。啥时候寄?”
小芳:“你送我们去车站的时候就顺道寄了。邮递没我们快,到那边安顿好了正好接收。”
王秋香问:“我啥时候寄?”
张支书:“你和老九给他送过去不就行了。”
“我还去?”王秋香脱口而出。
张支书被她问糊涂了, 忍不住反问:“大胖长这么大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农场,你们不去他一个孩子行吗?”
必须不行!
王秋香想到儿子没心没肺,通知书一直没下来他居然不急, 还有心思套兔子打野鸡,由着他自己去,保不齐半道上又跑哪儿玩去了。
“那去省城车费贵吗?”
张支书头疼,不想理她。
张老五忍不住说:“贵不贵不就这一次?就算贵,上学不用你出钱,省的钱还不够来回路费?”
“我是想说要是贵,我跟他去就行了。他爹就不用去了。”
小芳:“被子衣服你抗的动吗?”
“还要带多少?”
小芳不答反问:“还没去你就担心路费,不把四季衣裳都带过去,回头大胖回来拿,还是你给他寄过去?寄过去的邮费可能比路费还贵。”
“那,那算了。”
小芳考虑到衣服这几天还得穿,就没急着收拾衣服,而是拿出一张纸把需要带的东西写下来。
王秋香见状顿时忍不住说:“这样好。写好给我看看,我就照着你这个收拾。”
小芳听到此话一顿,少写几样把衣服填进去。饶是如此,王秋香还是看得心惊胆战,因为她不光看到牙刷牙膏还看到雪花膏蛤蜊油这些东西。
王秋香忍不住问:“这些也得带?”
扫盲的好处出来了。
张老五打眼一看就认出“牙膏”等字样:“说的好像你家有似的。”
王秋香家没有,她还没少跟张老九嘀咕,小芳一家四口都刷牙,有钱烧的。
听到此话,王秋香的脸红了,“谁说我家没有?没有我不会买!”
“那你应该说买。”张老五道。
王秋香噎住。
张支书:“别吵吵了。都回去。”
谢兰看向方剑平:“啥时候去?咱好送送你们。”
方剑平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他们不走这些亲戚邻居得天天问,还有可能一天问三次。
“后天呢?”方剑平看向他岳父。
张支书算算日子,后天走不出意外也得大后天到。到了首都休息几天,再归置归置东西,也差不多可以报名了,“那就后天。”
“这么赶?”小芳忍不住问。
谢兰:“这么冷的天,万一路上下雨路上结冰,你们咋走?”
小芳想想如今的交通,非常堪忧,“那就后天。”看到张瞳瞳睁大眼睛一脸的好奇,“爹,真让瞳瞳跟我们走?”
张支书其实不舍得。可他还想多活几年,跟闺女去城里享福,“不然呢?”
谢兰问:“不然还指望你爹娘给你看着?你们准备考试的这些天,我和你五叔,你爹娘,还有秋香和老九,六个都看不住他。”抓住瞳瞳的腿,“这么点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快。你说,上辈子是不是那孙猴子?”
小孩似懂非懂,觉得不是好话,挣开她的手就踢她。
方剑平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奶奶跟你开玩笑,嘛呢?”
小孩伸手要妈妈。
谢兰乐了:“你可真行。爸爸训你你找妈妈,妈妈训你回头又找爸爸?那要是哪天妈妈爸爸一起训你呢?”
那瞳瞳就受着呗。
小孩抿抿嘴,转向妈妈:“我们去哪儿啊?”
“去老爷爷老奶奶家。”
张支书听到此话想起那老两口还记挂着这事:“剑平,你们真得早点过去。这么久没消息,你爷爷奶奶该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了。”
“好!”方剑平最近记挂着通知书,都把他爷爷奶奶忘了。
小芳看她五婶等人还不说走,于是就给方剑平十块钱。
方剑平疑惑不解:“给我钱干嘛?”
“买糖。”小芳看向她五叔等人,“爹都答应了请客,不请吃糖请吃啥?”佯装不解地问。
谢兰顿时忍不住问:“真请啊?”
小芳故意说:“随口一说?那算了。”伸手就要把钱夺回来。
谢兰拦住:“给都给了哪有拿回去的。剑平,快去。别买那种硬邦邦的,硌牙。我要吃你以前给小芳买的那种奶糖。”
方剑平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记得,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她。
要是有钱天天吃,谁会记这么久啊。
“行。我可着这个钱买。”
王秋香急了:“不过了?”
谢兰奇怪:“你急啥?再说了,又没花你的钱。这不过就是剑平一个月工资。虽说上大学工作就没了,可他大学也有补贴。你还怕他没钱。”
有村民看出来了,笑着说:“剑平和小芳都考上,可着十块钱买。她家大胖考上了,不得可着五块钱买?”
谢兰恍然大悟。
合着是心疼自己的钱啊。
王秋香尴尬,吼那人:“就你知道的多。”
“五块钱真不多。”来富家的也在。她家跟小芳关系较近,小芳进屋别人不好意思跟进来,她好意思,“秋香,你儿子现在可是大学生。你是大学生的娘。这要是搁以前,剑平,怎么也是个秀才?”
方剑平摇了摇头:“举人老爷。听说过范进中举吗?”
张支书听说过:“高兴疯了,好像还是他老丈人一巴掌打醒的?”
来富家的顿时忍不住说:“这么厉害。秋香——”
“行,买!”王秋香身上没那么大的票,“我这就回去拿钱,让剑平买。”到门口看到张老九和大胖,“你们爷俩可算回来了。”
大胖急急忙忙问:“我考上了?我的通知书呢?”
王秋香塞给他,就往家去。
老九下意识问:“干嘛去?”
“拿钱,你跟剑平一块去农场买些糖。”王秋香到家看到五块钱大票又不舍得。
可是一想儿子上三年毕业后最起码也是初中老师,百分之百留在城里,以后她和老九上了年纪干不动活就可以跟儿子住了,顿时又舍得了。
方剑平确实不差钱,王秋香舍得他就可着十五块钱买。
然而供销社没这么多奶糖。所以俩人又买些硬糖,结果搁在一块有半袋子。
村里消息传播的快,这时候全村都知道方剑平和小芳以及大胖考上了。方剑平和张老九还去农场买糖去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在村西头等着。
小芳跟她舅打架那天村西头有多少人,今天就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