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平摇摇头。
小芳松了一口气:“还好, 还好。”
方剑平又笑了:“别放心太早,阴阳怪气她可是全家第一名。”
小芳愕然。
——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她吗。
“她是爷爷奶奶亲生的吗?”
方剑平:“我怀疑就是亲生的才把他们惯成这样。你想啊,爷爷奶奶一个中医一个西医,战争年代不论哪方都不敢得罪这样的人才。对他们尊敬有加, 身为他们的子女自然会被特殊照顾。爷爷奶奶又忙没空管他们, 别人也不好数落, 能要多久不长歪。”
小芳:“那是他们本来就不正。”
方剑平看一眼身边的小崽子, “话不是这样说。如果一株苗歪了,经常扶着他长大, 时间长了自然就正了。好比咱家小崽子,如果不是怕咱们,闹腾起来恐怕敢骂人。他呢, 犯了错就会撒娇。”忍不住摸摸小孩的脑袋, “可惜爷爷奶奶以前不像咱们这么有空。”顿了顿,“幸好早点生了,要是赶在这时候, 咱们以后还得工作,他恐怕比我爸我姑还歪。”
“剑平,梳洗打扮呢?”
方剑平看向小芳, 小声问:“我没说错。”
“还不如我那个姑张广华。”
方剑平点头:“其实只要打得过骂得过,村里人比城里人好对付。他们没上过学,不懂三十六计弯弯绕绕。”
“出去?”小芳问。
方剑平:“奶奶让她滚蛋都不走,不出去不行啊。”
小芳看向孩子, “他呢?”
“奶奶之前说过, 这么点的孩子需要睡很久,他昨晚没睡好,让他睡, 晚上应该还能睡着。”方剑平揉揉眼角,穿着拖鞋出去。
小芳连忙拉住他,小声说:“我换身衣服。”
方剑平想说,给她脸了。
紧接着想到她姑嘲讽小芳是仙女嫦娥,立即打开柜子,把初夏时节买的衣服拿出来。
首都的夏天来的迅速,刚刚换上轻装转眼就热的只能穿短裤背心。以至于那套衣服总共没穿三次。
八月底的天气有点凉,中午穿长袖可能有些热,但傍晚时分刚刚好。
小芳看到他手中的衣服,“穿这一套啊?”
方剑平看一下,褐色裤子,绿的上衣,“挺好啊。”
小芳摇摇头:“这一套太新了。”
“也是。显得太刻意。”方剑平放回去,拿出多年前给小芳买的那条,黑色裤子,蓝色衬衣。春夏或者夏秋交接时穿的衣服。
那件衣服以前经常穿。自打有了瞳瞳,需要天天抱他,他又不老实,小腿一蹬衣服就脏了,这套衣服便被小芳束之高阁。
由于没少穿,又没糟蹋,多年过去依然是半新不旧的模样。
方剑平看她换好衣服,就让她转头。
小芳下意识问:“怎么了?”
“给你编辫子。”以前小芳没留过长发,来到这世上早几年又是方剑平天天帮她梳头,结果就导致多年下来她只会梳马尾。
小芳好笑:“不用了。”
“她既然说咱们梳洗打扮,不好好捯饬捯饬岂不亏了。”方剑平编辫子快,小芳的头发又黑又顺不打结,以至于他一两分钟就搞定了。
方剑平检查一遍,让她把蓝色上衣掖到裤子里面,帮她整理一下就开门。
“哟,终于出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家老三是个大家闺秀呢。”
方剑平不恼不怒地说:“别咱家咱家,你是嫁出去的闺女,这里是我方家。”
“你——”方剑平他姑方琦气得不行,眼角余光看到她爸妈,把想说话的话咽回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方剑平扭头冲身后招手,小芳把手递给她。
方琦看过去,眼神闪了闪,难怪她以前傻不拉几的时候方剑平这小子也愿意娶。
“我媳妇出来了。”方剑平转向他孤,“你不是好奇是嫦娥还是仙女吗?那你说说是嫦娥还是仙女?”
方琦冷哼:“长得好有什么用。”
方剑平认真想想:“那也得看是谁。我家小芳长得好有用,美丽悦目。你没用,再好看也不能改变你的脸跟老树皮一样。”
“放肆!”方琦勃然大怒。
方剑平搂住小芳,可怜兮兮说:“我好怕啊。”说着跟小芳缩到一块。
“扑哧!”
方奶奶没忍住笑喷出声。
方琦气得大吼:“妈!”
“现在知道我是你妈?”方奶奶表示惊奇,“刚才让你回家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听妈的?”
方琦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剑平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侄子,他结婚这么多年,我不得来看看他媳妇是黑是白啊。”
方剑平笑了:“照你这样说,那应该准备见面礼了。拿出来。”冲她伸出手。
“什么?”方琦下意识问。
方剑平:“见面礼啊。没有见面礼也得有改口费。奶奶,是不是?”
首都真没这个规矩。但是小辈结婚,长辈确实要送点礼。方剑平和小芳没搁首都办婚礼,方琦省了一笔,改成改口费或者见面礼也不是不可。
方奶奶点头:“对。小芳和剑平结婚的时候我和你爸可是给了钱。你的那份呢?”
方琦压根没想过这点。
“哪有傍晚给的。”
方奶奶一听这话也觉得下午给钱晦气,“那明天送过来。你走。”
“不行。”方琦脱口而出。
方爷爷忍不住了:“刚才就问你找剑平什么事,非说想看看小芳是黑是白,现在见了又不走,你还是有事?”
方琦点头,直视方剑平:“我问你,为什么不让你爸妈见孩子?”
方剑平眉头一挑,合着是为这事来的,“什么孩子?”
“跟我装呢?当然是你儿子瞳瞳。”方琦转向小芳,“是不是你媳妇不让?”
小芳点头:“是的。怎么了?”
方琦气结,“他们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你还有脸问怎么了?”
方剑平乐了:“你搞错了?瞳瞳可是姓张。再说了,我爸妈可没给过压岁钱,也没给过改口费和见面礼,算哪门子爷爷奶奶?”
方琦一时被问住。
随后想到亲爷爷和亲爷爷需要给什么见面礼啊。只有嫁出去的闺女带着孩子上门才需要给孩子钱。
“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是不是你爸妈亲生的?”
方剑平点头:“瞳瞳可不是他们生的。小芳也不是他们生的。”
方琦张了张口想骂人,这个倒霉催的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娘,“孩子有没有你一半?”
方剑平认真想想,“原本应该有。可是你非要替我父母出头,那就没有。孩子是小芳一个人的。听清楚了?”
“你——你个没出息怕老婆的东西!”
方剑平笑着问:“你确定骂我是个东西?我可是你亲爱的哥哥嫂嫂生的。”
方琦的脸绿了,脱口而出:“真不是东西!”
方剑平转向他爷爷奶奶:“姑姑说你们呢。”
“我——”方琦就想辩解,到喉咙眼说不出来,尤其看到她爹妈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方爷爷挥挥他的拐杖撵人:“回你家去。你要是这么多事,以后都别来。”
“这也是我家。”方琦瞥一眼小芳,“你们百年之后,这个房子可是有我一份。”
小芳看懂了,潜在意思她不让他们一家三口住,他们只能滚蛋。
方剑平也懂了:“爷爷奶奶,方琦咒你们早日归西。”
人年轻的时候不畏死。年龄大了反而怕死。
方奶奶和方爷爷熬了多年,终于盼来了一家团聚,还想多活几年,看看调皮的张瞳瞳长成什么样,以至于比任何时候都畏死。
饶是方爷爷知道方剑平故意这么一说,可是想到他们还没死,闺女就惦记他的房产,脸色瞬间黑如包公,“方琦,别觉得你是当奶奶的人了,我不敢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