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从后面翻上阁楼，添了一件衣裳和毛领围脖做遮掩，然后下来杀了两只鸡，放了一大碗血，用灌腊肠的肠衣装了鸡血，掖在围脖里面，演了这场戏。</p>
结果，她并不觉得出了气，徒留满心失落和空洞。</p>
她觉得有些东西真的死去了，再回不来了。</p>
她掐断了前世！</p>
哪怕只是演一场戏，也让她痛不欲生。</p>
她孤单地坐在厅堂里，对着那堆沾血的衣物，仿佛初临这个世界。</p>
如风跑进来，围着那堆衣物打转，鼻子轻嗅。</p>
她惊醒，忙走过去赶它。</p>
她将衣裳和围脖拎到外面院墙根下，点火烧着了。</p>
杜鹃死了，她不想再留着这衣裳。</p>
看见它她心里不好过。</p>
看着那衣裳化为灰烬，她摸着如风的头轻声道：“你知道吗？杜鹃死了呢。”</p>
如风不语，用脑袋蹭蹭她。</p>
杜鹃死了，她还要继续活下去。</p>
她起身，开始收拾屋子、打理家务。</p>
正闷头忙着，院外来了林春。</p>
“看这是什么？”</p>
他手里举着一个木头小玩意，也不知是什么。</p>
杜鹃凑近细看，疑惑地问：“这什么？”</p>
林春匆匆招呼道：“你出来，我装自来水给你看。”</p>
杜鹃惊得张大嘴巴。</p>
“自来水？”她问。</p>
“自来水！”林春肯定地答。</p>
杜鹃随着林春来到外面，向癞子家走去。</p>
路上，林春告诉她，他在家里安装了她说的自来水：在水井旁边用大青石砌了一个封闭的水箱，留一个小口，再把压水机的出水口抬高，从水井里抽水灌进水箱，这就蓄了水了；然后在水箱底部靠近洗衣池的地方安装了水龙头，只要旋转木筏，水就流出来了。洗衣洗菜都很方便。</p>
杜鹃听得愣愣的，问“你用什么做的水龙头？”</p>
林春道：“毛竹筒和水竹管，还有这个旋转木筏。”</p>
说着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杜鹃。</p>
杜鹃拿着那旋转木筏掉着个儿看，确实类似开关阀门。</p>
“你家真的用上自来水了？”</p>
她还是不信，再次确认。</p>
林春点头道：“昨天晌午就弄好了。已经用上了。厨房的正在做。等做好了，直接在厨房就能用水，不用出门。”</p>
停了下又道：“今天说好帮癞子哥弄。刚在家做这个。”</p>
原来，癞子家地势略低些，和杜鹃家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他家离那条人工沟渠近些。林春想要帮杜鹃装自来水，就先在癞子家做尝试。</p>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癞子家门口。</p>
杜鹃就见那沟渠边装了一架靠人力脚踏的水车，癞子正趴在上面。随着他用力踩踏，水斗里的水就不停地灌入旁边约三尺高的水池。那水池看样子是才砌的，很简陋。水池朝着癞子家的方向连着青色大粗毛竹管，一节套一节，一直延伸入癞子家院内。</p>
杜鹃一看就明白了。</p>
她惊讶道：“真的引进去了！”</p>
林春微笑点头。</p>
癞子看见她兴奋地大喊“杜鹃！”</p>
杜鹃刚要说话，忽见二妮从院里跑出来对她挥手大喊：“杜鹃，水来了！你来看，我家有水了！”</p>
杜鹃和林春相视一笑，一齐往癞子家走去。</p>
进了院子，就见那毛竹筒沿着院墙走，每隔一段就有一个三角木架托住支撑，拐着弯通往厨房去了。二妮兴冲冲地挽了杜鹃胳膊，“灶房里还有个池子。”</p>
说话间三人就进了厨房。</p>
果然靠墙地面上有个大水池子，是用石块砌起来的。为防止漏水，水池里面还有一层，安装了一个敞口的大木箱。</p>
毛竹出水口就在水池上方，水正不断流进池中，已经装了半水箱了。比水箱低一尺的地方，还有个小水池，这是洗东西的池子。在小水池的上方、水箱的侧面有节封闭的毛竹伸出来，出水阀门就装在毛竹上，是一节手指粗细的水竹管子。</p>
林春当即就动手倒腾起来。</p>
二妮站在一旁激动地看着。</p>
杜鹃各处仔细看了，道：“这水箱矮了些。水位低了，落差不够，水放一半就放不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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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点头道：“这也没法子。外面的水槽低了。”</p>
二妮却十分满足，眉开眼笑地说道：“这就省事好多了。放不出来我就用瓢舀。往常挑水吃，去沟里洗衣裳，不比这个麻烦？有了这个，好歹下雨天不用出去受罪了。”</p>
看着她喜不自胜的模样，杜鹃忍不住笑了。</p>
林春道：“先将就着用吧。回头还要重做的。”</p>
杜鹃纳闷地问“为什么重做？”</p>
林春解释道：“我和癞子哥先做这个试试看的。你家地势高，用这水车不成。得搭一座高些的水塔——就像你说的那样的——用翻车把水车上去，然后再用毛竹接到家里去。到时候弄好了，你们两家合用一个水车和水塔，都能接自来水。”</p>
杜鹃听了有些迟疑，道：“就这样吧，别麻烦了。已经把河水引到家门口了，不过走几步路，很方便的。我一人也用不了多少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