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和你去西域杜康喝酒时,过马路时提到的小乞丐吗?”他把盐碟抽过去放在了自己的食案上,继续剥起了巴旦木,“他是个盲人,当时我本可以救他的。”
“但我那时觉得我不能改变唐朝既定的历史——兴许他命该如此呢?”他歪着头说,没有情绪起伏的眸子如同玻璃珠,“我就袖手旁观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疾驰的马车踏过,残败的遗体如同破碎了的瓷娃娃。”
“当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我父亲上山砍柴被老虎拉了一道十几厘米长的扣子。”他剥着巴旦木的手微微一颤,“伤口感染后久治不愈,别说乡野疾医了,就是曾经是尚药典御的张时羲诊治了一番后也束手无策,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让准备后事。”
“我游历全国时,曾学过一点应急创伤处理的知识,”他埋头剥着巴旦木,“当时天热,感染后虽然清除了腐肉,但创伤面过大,不缝合还是会继续感染。”
“我就找了根缝被的粗针,把羊肠劈开搓成线缝合了他的伤口。虽然手法糙得不能看,但伤口很快结了痂。”
“我至今还庆幸本能战胜了当时的我。也是那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没发生之前,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反正人定胜天,管他未来怎么样,活好每一个当下就够了。”他把剥好的巴旦木推到她的食案上,笑着结束了话题,“怎么不吃啊?”
“我忽然发现……你比我想象得深藏不露得多。”花惜颜回神,捏起几粒果仁放在手心里,开玩笑说,“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了。”
“我倒是不介意重新认识一下。”李龟年也笑了,伸出手说,“小姐姐你好,我叫李龟年,是你未婚夫唯一的好朋友。”
“……”花惜颜翻了个白眼,“格纹!”
李龟年得逞地笑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