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楠流产了。
顾安狠力吸下最后一口烟，蹙眉将烟头扔进楼道垃圾桶里，眯眼思索半天，在短信里通知母亲将空调打开给房间升温，其他没在电话里多做解释。
走廊里闹事的家属还在和梅楠的领导周旋，他听出了个大概。
梅楠哄那家的老大爷一口气买了五万多的保健品，结果儿子儿媳放假回家发现之后大发雷霆，吵着闹着跑到了梅楠所在的公司，非要把老爷子没开封的药全额退款。当时梅楠的领导并不在单位，只有梅楠和两个女同事应付着。那夫妻俩倒是真的没有动一下手，只是气愤之下把一箱子的药砸到了梅楠的办公桌上，结果箱子砸的不正，一箱子的药盒哗啦啦全都掉到了地上。梅楠弯腰捡腰时感觉到了下面似乎流了血，这才将争吵暂时停了下来，一众人呼啦啦跑来了医院。
他对那争执没权干涉，也不想干涉，只悠悠望着手术室的大门，回想着刚刚抽烟之前医生拿着孕妇手册对他冷眼抱怨的一些话。
之前流过分泌物我就告诉你们了，要躺着！要躺着！
现在孩子没了傻眼了，早想什么了，早先你老婆怀孕你让她都流下去干嘛啊，这下好了，习惯性流产了！
现在这男人一个个……啧啧啧！
……
……
顾安紧绷着嘴唇，那医生的训斥充斥着他整个大脑。
十几分钟后。
手术室的大门有了声响。顾安抬眼看去，果然下一刻便是梅楠惨白着小脸在护士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往外走。他赶忙褪去了外套披在了梅楠的肩上，从护士手里接过了梅楠僵硬的手臂，低声安抚：“那些事让你领导处理，我们回去。”
说完，横着抱起了梅楠虚弱的身子，一路抱到了他车子的副驾驶座上。
回家途中，俩人均没讲话，入夜的城市点起了路灯，橙色的光亮打在二人脸上，让本就空洞无神的眸子更显沧桑悲凉。
直到车子拐进了小区，停好了位子，低吟的音乐关掉，温暖的空调关掉，微亮的灯光关掉，顾安才滚着喉结哑声说了一句：“回去这事我来说，你进去休息就好……晚上多喝点汤。”
说完，作势要推开车门。
“顾安。”而梅楠却叫住了他，面无表情，眼睛无神，“孩子没了是不是应了你的心意？”
“……”顾安微微一怔，缓缓看过去。
“那是你的孩子，没了，你一点都不在乎吗？”梅楠也偏过脸，幽幽望他。
他静静与之对看了两眼，垂眼低语：“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