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不相信世上会发生这种事，更修说是为了夺回名分费尽苦心的刘世昮。可是……早上看到的一幕，看到他从小洛屋里走出来的情形，莫说不明就里的班杰误会，就是明知不可能的自己都吓了一跳。</p>
他抬眸怯弱地望一眼刘世昮。这种话一旦宣之以口，便是羞辱，说出来会不会惹恼他呢？到底该不该问？路子思量再三。</p>
然而刘世昮于路子而言，不同于普通的主子。十年前他救了路子母子的命，也让他们母子俩，过了有生以来最平安满足的时光。</p>
虽然那段时光很短暂，只有短短的五年。可正是这五年，让路子可以在母亲身边尽孝，让他母亲在最后的一刻都能面带微笑。</p>
路子是个孝子，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所以刘世昮给予他的不仅是救命之恩。</p>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即使班杰也对他恩重如山，也曾与他同生共死亲如兄弟，他都不曾背叛过刘世昮。更是因为这一点，他今日才冒着危险追出来想问个究竟。</p>
路子思量再三，终于鼓足勇气，尽量婉转地问出那句话：“主人今日……，为什么从小洛姑娘的屋里出来？”</p>
路子说着微微抬起头，偷眼瞄刘世昮，见他脸上挂着的浅笑骤然一紧，路子的心也不由随之一紧。</p>
刘世昮的反应，让路子心里异样的感觉更确定，也更加担忧起来。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他忙追加解释道：“我是说，您与她私下联系，外人不知情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今天还是在班杰家里，对您来说太危险了。</p>
您要有什么重要的事，尽可以通过小人转达给她，小人对您来说，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p>
“我知道……”刘世昮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p>
不知是没有听懂他话中隐藏的意思，还是决定今天不再隐瞒，对他痛痛快快地倾诉一番。</p>
“可是有些事你替不了……”刘世昮的脸上挂着笑，透着淡淡不明的温柔，暧昧地看着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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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声音，还用问什么是他无法代替的事吗……！不，不用！路子惊讶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p>
路子不仅惊讶于，他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更惊讶他会如此坦然的回答。这根本不是常人该有的表现，甚至都无一点羞愧，完全是丧心病狂的平静。</p>
愣怔了许久，路子才回过神来，不无担忧地劝道：“主人，莫怪小人多嘴！为了主人的名分，小人不得不劝一句。这种事若是泄露出去，对主人来说会是怎样的打击！到时候只怕您要收回名分的计划，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还要落个身败名裂的结果。”</p>
刘世昮一边听他说，一边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意。待他一句终了，刘世昮走过去，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说：“就凭你这一句劝告，便让我知道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你一般忠心于我的人了！”</p>
这本是一件十分隐晦的丑事，他壮着胆子说出的劝告，全是凭着对他的敬重。本以为刘世昮听到后，会恼羞成怒、会拂袖而去……，却未料到他的反应会是如此。</p>
受了赞许的路子，反倒羞红了脸，尴尬地垂下头。这一刻，他感觉他跟主人之间前所未有的亲近，主人信任他，在他面前毫无隐瞒，在他面前说出秘密。</p>
然而他那抹自豪的笑，还未完全在嘴边荡开，一道冰凉的、硬邦邦的东西，突然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笑变成了似笑非笑，凝在脸上，眸子错愕地盯着胸前的一截刀柄，还有握着刀柄的手。</p>
“对不起！”刘世昮的声音愈发温柔地传入耳内，“我相信现在的你对我的忠心，绝不会将我的事泄露出去。可是人活着总会变，我没办法相信未来的你……”</p>
刘世昮扶了一下他即将倒下的身体，将他慢慢放倒在雪地上。路子倒下后，血更快地从刀口涌出来，慢慢地融化着周围的雪，很快便染红了一大片。</p>
然而他始终未出一声，默默地看着刘世昮，没有呼喊，也没有问为什么！</p>
刘世昮凝视着路子，终有些于心不忍，歉意地说：“你不是常说，随时愿意为我付出生命吗！今日就当你为我而死吧，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心安！”</p>
听了他的话，路子不再看着他，平静地移开视线。刘世昮站起身，离开他身边，俯首对他说：“你放心，我会让你以勇士名义离去！”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