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几日后的晚上11点多,麦冬拖着疲惫的躯壳往家走。洗碗这项工作确实挑战人的极限,埋头苦干三个小时,腰都快要断了。所以尽管天色已晚,麦冬也总是选择步行回家。沿着灯火通明的主干道慢慢地走一走,活络一下全身的血液,心里也总会变得敞亮一些。
走过高大的公寓式酒店,就是她回家之路上唯一一条黑暗的小巷了。她不由地提高了警惕,加快了脚步,可是一小串低沉的说话声却突然钻进了她的耳朵。
“来了,来了。目标已经进入视线。”
麦冬浑身的汗毛顿时根根直立,意识到危险的迫近,不由得放慢脚步,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四处观望。四处并没有人,黑暗的巷道里一片寂静,她开始自己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时候,一阵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这一次,麦冬准确地找到了声音来源,也一眼看到树墙里伸出的两只脚。她快速闪到一辆汽车背后,蹲下身屏息观察,心跳越来越剧烈。这个人究竟在干什么,他到底是冲谁来的,难道是我吗?这个念头令她更加不安,甚至想要拔腿逃跑,但是理智最终占了上风。她确实每天经过这条小路,这样的规律容易被人利用,但刚才经过的时候,他看似并未改变姿势,所以他的目标可能并不是自己。那么,他究竟在做什么呢?
她决定留下来,静观事变。
麦冬朝着他面对的方向望去。只见酒店前,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刚刚挺稳。一个带着棒球帽的高个子男人走下车,跟汽车里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便挥手告别。汽车驶离,男人朝公寓大门走去。麦冬刚刚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只见一名男子穿过人群快去向棒球帽跑去,狠狠将他抱在怀里,对着嘴就亲了上去。
帽子受到冲击,掉落在地上,麦冬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许知非被男人冷不丁地亲了嘴,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愤怒地将那人推开,捂着嘴一脸震惊。
“你有病啊!”他愤怒地吼道。
路人瞬间沸腾起来,纷纷掏出手机。
那个男人却是一脸委屈:“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你他妈是谁呀!鬼才认识你!”许知非气得扑上去,拎起他衣领,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地跳动,马上快要控制不住了。
男人绝望地笑着说:“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不会如此薄情寡义吧!”
话音未落,许知非就一拳砸了下去。男人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远远地往胡同口瞅了一眼,竟然转身跑了。
许知非想去追他问个明白,但余光一扫,周围全是高举的手机,知道自己糟了暗算,必须第一时间告诉老马想出对策,不然这种冤屈恐怕洗都洗不干净了。他从人群中硬扒出一条缝,挤进电梯里,随即掏出了手机。
麦冬依然处在震惊之中,她没想到许知非竟然跟一个男人……
这时树丛中传来摩挲声,一个中等身高的男子举着摄像机站了起来。他哼着小曲,难掩得意的神色。一会儿这几分钟的带子,就要变成大把金钱了。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说:“任务完成。这回他肯定翻不了身了!半个小时以后,老地方见。你把钱准备好。”说完,哼着小曲儿挂掉了电话。
麦冬已然明白了真相,她没有丝毫犹疑,一脚踹在他面门上,将他闷回了树丛里。男人遭到突袭,下意识地护住摄像机,不想脸上又吃了一拳。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暗算自己,没想到眼前竟然只站着一位秀气的小姑娘。她的脸色冰冷煞白,眼睛里却像喷着火,不容他分辨依据,雨点般的拳头又重重地砸了下来。男人奋力地挣扎,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欺负,怎奈她出拳太过狠辣,落到哪里都是一片火辣,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肋骨都要碎了。
男人挣扎着爬起来,朝麦冬扑去。一个愤怒的成年男子,纵然身高一般,力气也绝对超过小姑娘很多。他以为自己奋力抵抗一番,即使打不赢她,也好歹能趁机脱身。然而,麦冬已经打红了眼,她难以抑制心头的愤怒,她甚至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个男人和他的同伴,竟然用这等卑鄙下流的手段来陷害一个无辜的人,他们竟然,竟然让她误会了他!不可原谅!她提起拳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最后又狠狠地在腰上踹了一脚,男人终于像个肉虫子一样躺倒在地缩成一团,脸上不知是血是泪还是汗,和着泥土,黑乎乎的一片。
“小姑奶奶……饶命啊……不能再打了。”
麦冬喘了口气,站起身来,俯视着他龌龊的身形。“说,怎么回事儿。”
“姑奶奶,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打我。”
麦冬照着他的肚子又是一脚,捡起他的摄像机。看了一遍回放,删掉了视频。又开启了摄像功能,吼道:“说,怎么回事!”
在麦冬的拳脚问候下,男人挤牙膏一般把如何受人所托、联系同伙、栽赃陷害许知非的事情说了出来,却无论如何不肯说出背后主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