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一路小跑追出去,好不容易才跟上他的脚步,随他上了车,默默扣好了安全带。许知非一脚油门开出小区,拐了几拐上了环线,然后一路向北,驶上高速。
黄金周的bj只要避开了景区,路上人少车稀。许知非将麦冬的左手握在手里,一起握住手刹杆,默默地一路向北,渐渐驶入山区。
十月,是bj最美的季节。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山区温度低一些,有些山坡已经出现大片大片的红叶,和着银杏的金黄,煞是好看。
许知非驶上一条很长的斜坡,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已然开到山顶。许知非走下车,倚靠在车前盖上,沉默地望向远方。
麦冬等了大约一首歌的时间,看他身体放松下来,才下了车。她把衣服披在许知非的肩膀上,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的车盖上。
“今天对不起,我代我爸向你道歉。”
“好。”麦冬说。
“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自从我转了行儿,他就开始变得……”许知非拿不准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不知道这种变化里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刺激,“他一定是对我失望透了。”
麦冬将头靠在他的胳膊上,和他一起望向远方。在碧蓝的天幕下,bj城遥远而清晰,听不见她的喧嚣却反而更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悲欢离合的因果,为人心增添了一抹慈悲。
“以前他只是忙,早出晚归,甚至一个月不回家,我很少能见到他。见到了,他也是只是关心我的学习,考得不好就不高兴。长这么大,只带我出来玩过一次,就是这里,让我通过玉泉山上宝塔的高度,来推测bj城东西向的大体长度。简直了,开玩笑吗?我说我算不了,他就生气了。”
“从小到大,也只陪我做过一次手工,一架小飞机,还是9岁生日那天好说歹说求来的。当然,他把攻略没收了,让我自己计算各种数据。那时我才4年级。”
麦冬想起他保险箱中的那架小飞机,想象着照片中那个白净小男孩对着草稿纸拧眉计算的样子,不禁莞尔。
“还笑。”许知非揉揉她的头。
“可他还是关心你的,”麦冬说,“你没看到,刚刚说起你的生活,他有多紧张。”
“他紧张了吗?”
“嗯,听到你过得不错才松了口气。”
“……有什么用,他从来都不肯理解我。”
“很难理解啊,”麦冬一只胳膊轻轻搭在他的腰上,说:“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优等生,爸爸是院士,未来的路本来已经很清晰了,你却突然跑去当演员。大概很多人都会想,这孩子怎么了,乖了一辈子,怎么突然这么想不开,非要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还跟家里闹得这么僵,连条后路也没有。最重要的是,也没见你多开心多风光呀。你呀,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头。”说完,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腰。
许知非被捏的咯咯直笑,心中的雾霾都要散尽了。
“我只被你下了降头。”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想当演员呢?”
“也许是因为叛逆,也许是因为这颗文学家的心在骚动。”许知非开玩笑似地说。他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大好山河,伸展着手臂,“人生应该有很多种活法,但是一眼就望到头的路让我害怕。从前我没有想过人生的选择,只是按照老爸的意志在一步一步的走,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这条路的路口上。当时我那个怕呀,只想赶紧逃开,去寻找自己想过的生活。正好老马给我递了张名片,我就跟他跑了。那时想,演员嘛,正好体验不同的人生。”
“那现在呢?你觉得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