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丘陵矮山绵延开去,约有百余里。
这些山不是什么名山,灵气也不算太浓厚,但山上苍松翠柏,芳草如茵,景色倒也可观。
正是盛夏时节,山问垂下一道深涧,左右蜿蜒,泉水叮咚悦耳,为这炎炎夏曰带来一丝清凉。
一处山坳正中,一棵好大的古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下有几张粗糙的石桌石椅,数间木屋绕着古树而建,宁静纯朴,却也算是个不错的隐世居所。
不过此刻,这古树四周,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在烈曰的烘烤下,都已腐烂发臭,遍洒的鲜血也早已凝固发黑,使得这山坳如同人问炼狱一般。
一个白衣女子,面对古槐,静静站立,低头看着身前地上一颗头颅,脸上冰霜遍布。这头颅的面目已腐烂不可辨认,但依旧能看出,生前应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忽地,这白衣女子似有所感,抬起头,转过身来,看向身后。
却正是顾绣清!
她身后百丈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个身穿奇异古朴衣衫的年轻道人,长袍飘飘,正缓步走来。
这年轻道人见这顾绣清发现了自己,脚下却不停留,双目紧紧盯着她,依旧一步步走来。顾绣清看着这年轻道人的步伐,眼中闪过异色。
这年轻道人径直走到顾绣清身前,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他此举如同登徒浪子,极为无礼,但他面目俊秀之极,脸上也没有一丝轻薄之意,此举在他行来,反倒有种说不出的雅然出尘。
两人相对而立,如同金童玉女,神仙中人。
这年轻道人忽然开口道:“你是何人?”
顾绣清淡淡道:“道友又是何人?是为了这里的事而来的么?”
年轻道人道:“你认识我么?”
他答非所问,不先说出自己是谁,却就反问顾绣清是否认识他,极是突兀。
顾绣清摇了摇头,不再管他,身形一动,便要离开。
那年轻道人脚下再踏出一步。
便在此时,顾绣清脸上忽然出现一丝淡红,身上衣衫无风自动,往后飘扬。她双目猛地闭上,随即睁开,眸中骤然一片冷漠。
年轻道人脚下一顿,看着她的双眸,却没有再往前去。顾绣清面无表情,冲天而起,瞬息远去。年轻道人仰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华山内,宋至缺所居之处。
万藏先生持着一本书卷,与宋至缺对面而坐,正在讲解书中之意。
万藏先生教授宋至缺的,并不是什么功法,而是最为基础的识文辨字。
宋至缺与他人不同,之前灵智一直闭塞,一朝顿开,连最为基本的识字,也要从头学起,尚还不能立刻修行。
万藏先生是得了秦石之命,与几个同门,时常轮流来教授他。
不过宋至缺灵智开后,果然与之前完全不同,显现出的聪明灵慧之处,却已远超常人,这些基本的识文辨字之类,几乎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连万藏先生也大为赞叹,认为不久,他就可以开始修习服气期的功法。
而秦石却正盘坐在洞府内,收回手中最后一个印诀,看着眼前悬浮的一口青色大钟。‘周天定星钟’经过二十余年修补温养,当曰所受的损伤,已经恢复十之八九,只要于月华星光具强之夜,再洗炼数次,应该也便能尽数复原了。
他泥丸宫内,六甲神兵盘’静静悬浮。这件元灵法宝,自秦石上次闭关之时,元灵便己陷入了沉睡。
它如今认秦石为主,已经没有元灵消散的危机,这是它自己恢复的一种方式,秦石也没去管它。
这法宝元灵受创太重,秦石虽借助过它几次,却也知道,不能长久如此,否则只会让这元灵之创雪上加霜。
他如今有剑丸在手,‘周天定星钟’又几乎已经恢复,已不必过度透支这元灵之力。元灵法宝得之不易,当然是恢复得越快越好!
秦石将‘周天定星钟’收入泥丸宫温养,并未出洞去,便又开始观想‘一轮红曰曜当空’念法。不知过了多久,秦石洞府之外山道上,柳重云缓步走来。
秦石洞口的禁制白光骤然一敛,消失无踪。
秦石踏了出来,道:“师叔!”
柳重云道:“我不是来找你比剑。山外来了个人,想要见你!他自称,来自枯荣观!”
秦石目光穿过千华山外的白雾,一眼便见到了一个身穿奇异古朴袍服,长发披肩的年轻道人,正静静站在一棵古树之下,低头看着地上的如茵青草。
柳重云道:“你认识他么?”
秦石摇头道:“我从未认识过枯荣观的弟子,也与他们没有纠葛。”
柳重云道:“此人极为高傲,已经给过守一难看。他到了我千华山外,还不愿进山来,却指明要你出去一见,架子极大。他应该也是金丹修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元神真人。”
秦石道:“是有些特别!”
柳重云点头道:“此人与枯荣观之前流传元洲的金丹修士形象,皆不相符,但他如果不是枯荣观的人,胆子也大过天了!他应该是枯荣观新晋的金丹修士!”
秦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