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承王君的院子出来,孔织的心里甚是堵得慌。她站住脚步,转身对姜嬛问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想过如何对大姨夫同四姨母交代么?父亲母亲尸骨未寒,长辈们对哥哥也甚是怜惜。”</p>
姜嬛沮丧地摇摇头,道:“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纵他的意,早应该使人将熬药将孩子……”说到这里,她却也说不下去。</p>
孔织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对于“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种事儿前世今生也听过许多。</p>
对于亲人或者家属来说,自然是眼前人重要,要看顾大人,但是对于要生孩子的母亲或者父亲来说,却是宁愿舍命也要保肚子里的孩子。</p>
孔家西府的冯氏,也是死于难产。</p>
想到这些,孔织对于姜瑞炎怀孕的喜悦就淡了不少。不是她冷清,对孩子没有骨肉之情,只是真要了那一天,姜瑞炎想要舍了自己保孩子,孔织也绝不会应允的。</p>
她拍了拍姜嬛的肩膀,实不知该如何劝慰。</p>
姊妹两个都没了说话的兴致,孔织出发在即,还有其他事需要料理,姜嬛便没有多留她。两人说了几句话,孔织便回文宣公府去了。</p>
这边明日随同她出行的属官、侍卫、仆人,都已经选出来。所需要的马车、行李也都预备齐当。</p>
孔竹书院去了,还没有回来。</p>
孔织去长寿堂见康和郡君,虽说公主府那边姜嬛也请医问药,寻了不少知名太医,但是也不好就这样干等着。孔府这边,也该使人去照料。</p>
听孔织说王君产关难过,康和郡君吓了一跳,虽说前些日子见王君时看出他身子有些虚,但是也不当至此啊。</p>
康和郡君有些坐不住,想要立时动身往承公主府探望王君去,却被孔织拦下。</p>
如今,承王君的状况,还瞒着他自己,要是这般急匆匆上门,怕是他自己晓得。</p>
康和郡君不住地叹气,想起承王君孔良孝的善良柔顺,不禁红了眼圈。</p>
孔织的心里也很是沉重,虽然接触的时间有限,但是到底是血缘牵系,伤心难过是在所难免的。</p>
康和郡君见孔织如此,也怕她外出在不放心家里,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多想了,这路远劳乏,你自己个儿也要多加保重。”</p>
孔织点点头应了,心里想得却是,要是有什么保命的灵丹妙药就好了。</p>
任氏的身子之前已经呈现油尽灯枯之像,如今不是又好好的?</p>
想到这些,孔织不禁生出些许希望来。还有鸥舟啊,虽不说是神医,但是也不比外头的太医差,说不定有其他好方子。</p>
心里想着,她反而不如方才那般担心,安慰了康和郡君两句,急匆匆地往赏星斋去了。</p>
赏星斋里,任氏半依在床前,神色看着比往日好不少,正在那里给孔绫同孔良廉两个讲孔家祖上的历史。</p>
他是小吏之子,自幼也是读过诗书的,提起文宣公府的祖上,脸上是说不出的崇敬之色。</p>
连带着孔绫同孔良廉两个,小脸上也添了光彩。就算才四、五岁,小孩子也多少晓得些事。知道自家是有名的、气派的。</p>
郭氏则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上拿着一绣活,带着几分笑意听任氏讲古。</p>
虽说两人都是孔莲的侧室,但是因孔莲已不在世,两人的关系倒是比过去亲近。毕竟都是男人,一个三十多,一个二十来岁,都在宅门外,为一个妻子守节。</p>
况且这两人,性子本来就是绵和的,不是那种多事的的人。偶尔说起过去的时,两人也都是唏嘘不已、</p>
见孔织见了,郭氏忙从凳子上起身,俯身见礼,孔绫同孔良廉两个亦是。</p>
孔织冲郭氏点头回礼,又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头,问任氏道:“爹爹,鸥舟呢?女儿寻他有事。”</p>
任氏点点头,道:“去厨房了吧,你夫君有了身子,需要忌讳些东西,厨房那边也要使人交代。”</p>
正说着话,鸥舟同非舟结伴回来,孔织便招呼鸥舟出来,说了承王君的事。她寻思着要不要鸥舟过府帮诊诊脉,就算只剩下一丝希望,也要努努力才好,总不好就这样等着产期临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