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经过去,九月随着阵阵秋风而来。
曲阜,城东一处两进的宅子,院子里青砖铺地,穿过前进的过厅,就看到后进的五间高脊瓦房。房前两棵石榴树,结满了火红的拳头大的石榴。这里是郑春前些日子买下来的,毕竟不好在客栈迎娶新人,走时将这里托给鸥舟照看。平日里这里只有两房下人住着,很是冷清,今日却显得有些热闹。
正房的大厅里,空旷着没有摆放任何家具,只在地上铺着几个软榻,雅舟披头散发地蜷在地上,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唇。西琳在他不远处,抓住自己的头发,不停地号哭着,眼泪、鼻涕和口水混合在一起,样子非常狼狈。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两人腰间都系了软绳,软绳的另一头绑在软榻围绕的柱子上。柱子四周都缠了厚厚的被单,看来是怕两人忍不住痛楚撞柱子。
站在院子里,听着西琳的哭声,林子豫的脸色变得雪白,看着旁边的孔织问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这也太苦了些!”
孔织的心情也不好过,雅舟不让她留在屋子里,不愿意让她看见他的狼狈样子,可是这些怎么都是受她牵连。听了林子豫的话,她摇了摇头:“别无他法,若是不能戒掉罂粟膏,他们只会变成废人;若是想要彻底戒掉,就要这样撑过三个月。”
林子豫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孔织的左胳膊。
孔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罂粟是入骨之毒,就连她这“能解百毒”的血也不能彻底化解。又想到前几日,鸥舟见过雅舟与西琳后,研究了半天,对“忘川”之毒扔是束手无策,用他的话讲,只有见到毒药,分析了其成分外,才能够对应制成解药;若是自己随意摸索,怕是不仅不能解毒,反而加重两人体内毒性。
孔织想着当年在南川曾用自己的血解了非舟的金环蛇毒,就决定用自己的血给两人解毒。鸥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依了,但是却让孔织隐瞒真相,只算是他制成了解药。孔织只是鸥舟是不愿意别人发现自己体质有异,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慈冰与慈净两个还好,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只是敬佩这位公子的医术高超;林子豫却细心地发现了孔织从房里出来后脸色有点苍白,身上有着遮不住的淡淡血腥气。林子豫开始还以为孔织是用内力为两人避毒,但见骏儿拉她左手时她变了脸色,才知道有些不对劲。只是既然她瞒着他,他也就没有开口询问。
雅舟与西琳这种强制戒毒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在两人毒瘾不犯时,孔织也问过两人这几年的情形。两人受“忘川”影响,只记得当年逃到孔府外,见孔织没跟着出来,想要回去接应她,不知怎么就晕倒,以后的情形就记得不清楚。
孔织知道,不管详情如何,总之是与煞盟脱不了干系就是。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林子豫,这个男人也很固执。在扬州那次,若不是弥勒教的那个村子设计得诡异,进去的人容易迷失在阵法里,她们也不能各个击破,并且成功地救回雅舟与西琳。即便面对煞盟的追杀,林子豫仍是对煞盟闭口不谈,不知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是做了几年煞盟盟主,不愿意那些曾经的属下出手报复。
孔织能够理解林子豫的做法,但却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不铲除煞盟,怎么能够牵出它背后的黑手?南川城的血案,京城孔府的变故,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只是眼下忙着调理任氏的身体,忙着帮着雅舟与非舟戒毒,暂时脱不开身而已。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在姜嬛离开曲阜时与之相见的缘故,目前她还没有做好应战准备,吃一堑长一智,她再也会让自己像当年那样陷入完全被动的境地。再说,姜嬛以后要面对的风浪还多,能够早点自立也好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