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公府,内院,椿成院,松鹤堂。
老太君坐在正位上,望了望四周,虽然好几年没有住人,但是仍是窗明几净、尘埃不染的样子,心中宽慰,对右手座位上的康和郡君道:“很好,你费心了!”
康和郡君回道:“这是儿婿应该做的!儿婿既为孔家人,自当有守护家族的责任!”声音虽然温婉,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老太君点了点头,指了指任氏与郭氏身边的孔绫与孔良廉:“这是你侄女绫儿与侄子良廉,跟我去曲阜时还都不满周岁。绫儿小时候失散过,这你是知道的。祖宗保佑,不仅织儿平安,还找回了绫儿。”又对两个孙女孙子说:“这是你们的大姨丈,还不赶快上前问安!”
孔良廉跟着生父在曲阜老宅长大,很少见外人,性子有点腼腆。还是孔绫大方,牵着哥哥的手上前几步,有模有样地行礼:“侄女绫儿给姨丈请安,姨丈安!”
康和郡君一手拉着孔绫,一手拉着孔良廉,仔细打量。看到孔绫的模样肖似妻妹孔莲,他又是欢喜,又是伤心。原本生活在内宅,并不觉得孔莲对孔家的意义,可是等她去后,才知道她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在看看孔良廉,襁褓之中失去母亲,境遇还不如当年的良仁。
打量完两个孩子,康和郡君眼圈已经红了,转过头去望向孔织,见她身材虽显瘦小,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不知为何心中踏实起来,对老太君笑道:“都是好孩子,织儿也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君等着享孙女的福就是!”
老太君算算时间,西府那个孙女怕是快到了,就对侍立在康和郡君身后的孔良仁吩咐:“仁儿,你两位姨丈都乏了,你先带他们去你那里稍作歇息,把绫儿与廉儿也领过去!”
等孔良仁带着任氏几个出去后,老太君又叫侍儿们下去。此时,堂上只剩几位孔家主子,康和郡君与孔织坐在老太君左手边,孔菊与孔竹姊妹坐在老太君右手边。按理来说,这种场合男眷本不应出席,但康和郡君身份尊贵,又代表长房,因此并没有什么避讳。
孔菊与孔竹两个心情很是沉重,姊妹俩很是寡言;康和郡君则是低声、慈爱地与孔织闲话家常。
就听门外响起康和郡君侍儿无陵的问安声:“大小姐好!”
“陵叔叔客气了!”孔纱略带客套的声音。
堂上众人静声,孔织低下头,心中颇为感慨,那个印象中沉默寡言的西府小姐为什么会选择背叛家族?只为了权势吗?还记得来到这里第一年的中秋家宴,孔纹、孔纱、孔绣与孔织四个丝字辈的陪着各自母亲同坐。孔纱与孔纹谈着京城时事,对诸事见解还略显青涩,沉稳中不失天真。
除了文宣公府的事,孔菊前面的正夫魏氏的“病逝”也莫名奇妙。从时间看,与孔莲出事的日子间隔不久,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西府大小姐的手笔。
进了松鹤堂,孔纱首先看见的是主位上白发苍苍的老太君,其次就是老太君右手边寒着脸的母亲与姨母,或许是母亲给她的压力过大,使得她没有注意到康和郡君身边那人射过来的清冷视线。
孔纱身子微微前倾,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孙女给老太君、郡君、母亲、四姨母请安!”
老太君看着孔纱,没有说话,心中很是矛盾。场面有些尴尬,还是孔菊先开口呵斥:“逆女,还不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