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大吉,祝亲们开开心心过大年,(*^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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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年十一月十二,是孔府老太君的头七,孔府四夫人孔竹回京。看着满屋缟素,四夫人非常悲痛,心中万分后悔,谁会想到老太君就这样匆匆离世,早知如此,就不应此时回长安接家眷。
随同孔竹回京的还有孔竹的次子孔良信,今年满十岁,春日里行的元服里,自幼生活在长安,如今还是第一次到洛阳本家,略显拘谨。
孔竹发妻早逝,身边并没有侧侍,对儿子自然也不像父亲那般照顾得仔细。康和郡君怜惜孔良信幼年丧父,收拾了大公子隔壁的院子出来安置他,赐名为“允执斋”。按照孔家这代公子的排序,孔良仁年纪最长,行一;孔良义是孔竹长子,幼年早夭,行二;孔良礼,就是如今的承公主府正王君,行三;孔菊与黄氏之子孔良智,行四;这次跟着母亲回京的孔良信,行五;最小的自然是不满五岁的孔良廉。因此,阖府上下都称孔良信为五公子。
孔织虽是两世为人,操办丧事还是头一遭,又惦记着任氏病体,劝慰郁郁寡欢的姜嬛,竟忙得心力憔悴。
这几天,孔织暗暗关注着内廷的消息。孔府与凤后的结盟,虽不被外人所知,但因二皇子即将下嫁的关系,早已被有心人联系到一起。这个时候,孔府就算想要撇清,也撇不干净,何况孔织本就没打算袖手旁观。说起来,凤后是她的未来公公,也是她的亲人。
孔织相信,能够执掌后宫权柄二十多年的梁明蓝绝不会如此轻易被打到,若是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话,那他早就埋葬在吃人的后宫中。果不其然,在天火毁殿的次日,京中小儿就兴起一个朗朗上口的童谣:
福福亲孝,慧慧喜色,
父女情深,缠绵悱恻;
天火过,椒房卧,
凤兮凤兮可奈何?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京城权贵谁还不解其意?这童谣说得就是三公主姜姝与名分的养父韩慧卿,“福”是她的封号,“慧”是她父亲的封号。童谣隐晦指出韩慧卿与其养女福公主关系暧昧,有淫秽宫廷之嫌疑,而且还逾越了本分,住在只有凤后才能够居住的椒房,俨然一副宠侍灭嫡姿态。
像四大侯府、沈韩等世家自然知道这童谣中的都是无稽之谈,三公主是韩慧卿亲女,这个在这个权贵中并不算秘密。但是,普通官宦与寻常百姓怎么会知道这惊天秘闻,自然是将信将疑的。尤其是那些言官,都是寒门出身,联想到三公主一项以“孝”闻名,曾经为了养父微恙衣不解带地宫中侍奉;而韩慧卿如今住在后宫的朝阳殿,确实是历代凤后的寝宫。
先帝生前,梁太后为凤后时的寝宫也是那里。等先帝去世,梁太后搬离朝阳殿,梁明蓝却没有入住,而是另选了坤凤宫为寝宫,因此朝阳殿就一直空闲出来。这次天火焚宫,在庆元帝眼中是废后良机,正筹划着要立多年宠爱的韩慧卿为后,也为三公主夺储增加筹码,因此才会让韩慧卿入住朝阳殿,没想到却授人以柄。
大华是礼仪之邦,嫡庶之别分得尤为清楚,若是嫡不嫡、庶不庶的岂不乱了纲常。本不怎么被外人知晓的韩慧卿一下子成为八卦的核心人物,从祖宗八代开始,底细被抖了个通透。什么韩阀支系子弟,不过是沾了姓氏的光,后入的族谱,本为是九品小吏之子,十四岁以良家子身份入宫为侍,分在尚未元服的三皇女宫中当差。因美貌或三皇女宠爱,成了三皇女的一侍,三皇女后来为储君,登上帝位,即庆元帝。
如此出身卑贱的一男子,竟然独获帝宠三十年,怎不让那些倍受冷落的豪门正夫嫉妒到眼红,嫉妒中又开始同情起被庆元帝冷落的凤后来。今日的凤后,岂不正是他们明日的写照?于是,各府的命夫可是联合起来,声援陷于废后风波中的梁明蓝。什么叫“天火惩诫”、“冬雷警示”、“废后是顺天意而已”都是屁话,天火不仅仅烧毁了坤凤宫,还烧了仁和宫。具宫廷传出的秘密消息,仁和宫是最先起火的,过了多半个时辰才是坤凤宫。另外,就是坤凤后着火后,很多宫人都莫名失踪,这说明什么,说明火来的蹊跷啊,说能保证不是韩慧卿为了转移世人视线故意嫁祸给凤后?世人猜测种种,众说纷纭,而韩慧卿也渐渐地被妖魔化起来,几乎被说成了男狐狸精转世,专会迷惑帝心,否则怎么还能够以五十岁的年纪让皇帝惟命是从。
作为韩慧卿名义上的族人,韩家也受到了波及,大公子与韩念的亲事又被世人提起。虽然世家阀门,但当年韩家大小姐宠侍退亲之事,也足以让人诟病。又有人传出韩家小公子未嫁前与三公主的情事,来指证三公主的风流。
闲言碎语传到韩家,韩景只是叹气不语,永和郡君却担心起儿子韩寄书来,怕儿子因为这些受到什么委屈,特意去承公主府探望。
承公主每日在文宣公府守丧,王君身子不好又在休养,韩寄书忙着打理府内外的事务,并没有闲暇顾忌到其他。虽然没有人在他耳边说什么,但是风言风语地也知道不少,却像是浑然不放在心上。永和郡君只是儿子自幼好强,也不愿多唠叨什么。承公主姜嬛回府,虽然神色略带疲惫,但见永和郡君来了,仍是恭敬有礼,对韩寄书也温煦如昔。永和郡君见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儿子几句回府了。路上唏嘘不已,都道是天赐良缘,谁知道儿子与承公主是不是?承公主风范气度,样样不比三公主姜姝差,若是儿子能够放宽心思,也是好姻缘,虽然不是正室略有遗憾,但瞧那孔王君也是良善之人,并不难相处。
文宣公府,椿成院,松鹤堂。
摇曳的白烛映射下,堂上各色摆设依旧,只是满屋缟素使人心境凄凉。屋外廊下雁翅排列着的是老太君生前身边的大小侍儿,他们之中,大的不过十**岁,小的刚刚元服,心中具是忐忑不安。
不管是在这边府里,还是在曲阜老宅的几年,因在老太君身边的缘故,他们也算是有几分脸面的。如见主子就这般去了,这些人如何安置?有年长的念起老太君生前对侍儿们的体恤,不由暗自垂泪。那些年幼的,心中不由兴起几分说不出口的盼头,老太君纵然尊贵,也是古稀之人,侍候得再精心也比不上在小主子身边有奔头。若是能够去侍候四小姐或者小少爷,凭借自小相伴之情自然能够博得个好前程;若是得幸分到国公房里,以后境遇如何,又有谁能够说得出。
松鹤堂上,是孔家的几位实权人物,康和郡君、孔竹与孔织。另外,承公主姜嬛也在座。虽归了宗,但她心里怕是仍将自己当成是孔家人的。
不管是康和郡君,还是孔竹与姜嬛,虽然神色略带疲惫,但眼中多了几分郑重,都是望着孔织,欲言又止的模样。孔织心下生疑,都是至亲骨肉,有什么不能说的,倒要让大家如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