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添呷了一口茶,“去顾家了?”
“是,儿子昨日赶去顾家已是深夜,宴席还未散,因此陪岳父大人庆寿,索性留宿一晚,今日才回来。”
“嗯,这样就很好,不可势大凌人。顾家姑娘于你有救命之恩,顾清沅本人虽然一直外放为官,但一直官声不错,再者他有四个儿子,我听说他那长子学问扎实,不过十二岁就已经有秀才功名,还曾经拜在明望先生门下。”程添细细说明。
程晏笑道:“老爷说的,儿子都记下了。”
旋即,又听程添问道:“你们国子监是否有位叫林寒哲的学子?”
见程晏点头,程添不免道:“此子是宋学士的门生,一首水调歌头这等诗词就罢了,尤其是理学说理可见此子不是俗物,我看他有国士之才。”
意思是让他结交吗?
程晏聆听完才道:“他确有璞玉之质,师长们也时常夸他。”这是平心而论,与人交往,性格相投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值不值得。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衙内公子,结交人也是看他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交换的。
程添捏了捏胡须:“可惜我没有女儿,否则嫁给此子结个善缘也好,听说聂家有意招他为婿?怎么还被他拒绝了。”
聂家是长嫂娘家,聂氏一门如今外强中干,虽有一个聂攸责为封疆大吏,还有个聂攸从为副相,但第三代连一个秀才功名的都无,只能培养门生故旧。
现在看来聂家是相中了林寒哲,不管他有没有中进士,都已经赏识于他,这莫大的恩情,此子居然敢拒绝。
程晏就笑道:“此事我还不太清楚,也许待价而沽,抑或者是有些风骨。平素在学舍,他虽然清贫,却从不占人便宜。聂家如此虽然取中了他,但是和赘婿又有什么区别,他什么都没有,贸然得了此桩婚事,不免要仰人鼻息,若是我,我也不愿。”
程添听到这里也笑了,又敲打起程晏来:“你这般身份,家中却给你说了一门寒门亲事,想必你心中很是埋怨,但娶妻娶贤,况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顾家未必不会从寒门变成高门。端看你怎么做了。”
大哥程晷娶的是次辅的女儿,三弟说亲了皇甫家的女儿,都是宰辅高门,只有他说的是寒门女子,昔日王登是程添这一科的榜眼,就因为娶的寒门女子,无姻亲襄助,一辈子在外任打转,同样是程添娶的天子乳妹,天子心腹罗克用之妹,却是一直在翰林做清贵的官,如今官拜六部之首吏部尚书。
有妻室相助,当然是更好。
然而事已至此,程晏只作扭捏状道:“儿子倒不觉得这门亲事差,那顾氏生的极美,咳咳,人也亦是贤惠。”
程添难得见他这般,不免挑眉:“没想到我儿竟然也如此肤浅。”
程晏正欲开口辩白,又听程添哈哈一笑,难得打趣道:“少年慕青艾也是正常,好了,你下去吧,记得替为父看看这林寒哲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