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大明宫武德殿,玄宗皇帝高坐在御座上,亲信太监高力士站在身旁,玄宗示意朝会开始。高力士朗声唱道:“各位大臣,有本请上奏。”
兵部尚书出列奏道:“吐蕃出兵攻占小勃律国,国君及安西都护府援兵全部战死。请皇上指示方略。”
玄宗道:“小勃律距长安万里之遥,用兵须从长计议。此事暂且不议。”
“这……”兵部尚书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朝廷总要有所表示,不然,冷了西域各国的心,也会助长一些不法之徒的觊觎之念,对稳定西域很不利。”
玄宗深思片刻:“封三皇子李亨为安西大都护,遥领西域军政,择日发兵小勃律,收复失地。”他偏过头去对高力士,“此诏发布中外,咸与闻知。”
【终南山人评曰:“咸与闻知”四字颇有意味。一是让大家都知道,二是知道了也就行了。】
礼部尚书李林甫出列奏道:“我大唐官兵力战群敌,全部阵亡,依律应予以表彰和抚恤。”
玄宗不耐烦地说:“朕百事缠身,此事尔等依律办理即可。”
李林甫又道:“陪戎副尉窦继嗣为保中军大纛不倒,身中二十七刀,以身殉国,忠勇惨烈,应格外恩典,以示皇恩浩荡。”
【终南山人点评:故作惊人之态,二十七刀都剁成饺子馅了。】
“啊!”玄宗显然被二十七刀打动,“有如此忠勇之士,我大唐将享万世太平,抚恤加倍!”玄宗言犹未尽,想了想又问,“这窦继嗣有后人吗?”
李林甫回道:“其妻闻讯,病痛交加而逝,只留下一七、八岁孩童,被舅父收养。”
“着入国子学读书,成材后报效朝廷。”
“臣代窦氏孩童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三三两两向外走,杜义德走到李林甫面前,拱手行礼:“感谢李相大恩,窦乂若有大成,定以李相马首是瞻,衔环结草以报。”
李林甫摆摆手:“都是自家人,别太客气,这也是我职责所在。”李林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杜义德说:“闲暇时,常来家里坐坐。”
杜义德点头哈腰地说:“一定叨扰、一定叨扰。”
李林甫此话也不是客气,因为杜义德的妻室李夫人是李林甫的族妹。杜义德靠上了这棵大树,这几年来,官位虽然换来调去,但品级却是越来越高,如今已经是四品了,再升一级就迈进朝廷大员的行列了。
退朝后,岐王要求与玄宗单独奏对。在高力士的引导下,岐王来到了后宫。玄宗看着这个弟弟,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论才华、论政识,自己哪儿都比他略强一筹,可论人缘,自己就比不上他了。这个岐王是朝中有名的义王,待人亲和,和谁都能聊得来,大家都愿意和他亲近。作为皇帝来说,最怕的是朝中大臣结党成帮,人缘好就更可怕了。玄宗一直想找个机会,废了他的王位,可他偏偏小心翼翼,从不留任何把柄。
岐王一心以国事为重,小勃律之乱,他甚是忧心。此时来到后宫,没有群臣在场,便无拘谨,一吐为快:“皇上,臣以为,西域之事不得轻视,若西域出现混乱,则河西不保,河西不保则关中危矣。臣愿率五千兵马……”
玄宗打断岐王:“行了、行了,凡事要有个轻重缓急。太平公主倚仗是则天皇帝的幼女,又助太上皇登基,两朝受宠,在朝中经营多年,党附众多。虽然她被赐死,但党翼还在,必须清理干净,绝不能留隐患。你先替朕把这事办了,其它事以后再说。”
岐王怅然若失,悻悻然应了一声:“是。”
太平公主作乱之事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党翼早已肃清,圣上又拿这事做文章,岐王知道他有两个用意。一是警告自己,不要染指朝政,太平公主便是前车之鉴;二是让自己彻查太平公主余党,罗织冤案,毁坏自己的名声。既然此生再也无缘朝政,不如遂了皇帝的心愿,当一个富家翁,做一个富贵王爷。想到这里,他便试探道:“臣身体久病,不堪劳累,请皇上恩准,将臣担任的政务一体开销,在府致休养病,不再随班上朝。”
玄宗闻听此话,便以关切的语气说:“万事要以身体为首要。既然如此,朕也不能过于劳累你,否则百年之后,朕可就无脸面见先皇了。你只管安心在王府养病,朕将你担任的政务一体开销,你就好好当一个富贵闲王。如何?”
岐王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玄宗的心意,此时见玄宗顺梯子爬得挺利索,对于政治一途,他也就只得认命了。既然认命,姿态也要做足,他泫然欲泣地对玄宗作揖:“谢皇兄恩典。”
兄弟两人心照不宣,达成了默契。
【终南山人评曰:皇帝就算蠢成猪,皇弟也不能太优秀,优秀就是错,脑袋就得掉。】
太子李瑛手拉着弟弟李亨的手走进来:“见过父皇。”
玄宗脸上露出笑脸:“下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