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起了风,江城雷伟民着单衣站在阳台上,望着满天繁星一般的江城在出神。这些年,江城的发展好快啊,城市的规模扩大了许多,原来是郊区的地方,如今成了灯光密集烦人繁华商业区,看到这,雷伟民满意地笑了。
在即将要退休的时刻,尽管遇到了几件棘手的事情,但他鼓励自己下决心要处理好。他知道,秉公处理好这些事情退休后,几十年的从政生涯,可以画上一个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句号,做到问心无愧。
雷伟民的脑际闪过一组镜头,那是他作为一个正直的党员干部引以自豪的经历:或是一个肥头大耳,金光宝气的大款老板;或是一个浓妆艳抹,嗲声嗲气的年轻时髦女子;或是一个落落大方,衣着得体的职业女性;或是一个缩头缩脑,衣着邋遢的乡下老农……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用或肥或瘦或白皙或黝黑的手,在或恭敬或暧昧或巴结的表情下,将行贿的东西推到他的面前,企图通过收买他达到他们可耻的目的,可他都义正词严地请他们出去了。
雷伟民出身行伍,是抗洪抢险部队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转业后调任市委办主任,以后再一步一步坐到了的位置。多年来,雷伟民恪守清贫作风,一心一意为民办事,自认为为社会,为人民做了许多有益的事情。
老伴在没完没了地看韩剧,不知道了到阳台上去了。雷伟民刚要进书房,突然记起秘书送来的征地申请报告就摆在眼前的茶几上,忍不住看了一眼。心里在乐,呵呵,又是征地,又有工商企业要落户江城了,江城发展这么快,多好的事呀。江城发展一日千里,咱们做领导的打心底里高兴啊。
雷伟民脑际迅速闪出了这样一幅画面:柔和温暖的阳光,悠闲照耀着躺卧在沙江河湾里风光旖旎一大片绿地。远处冲沟田里蓄着浅浅的一掌掌儿水,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这样的地,种庄稼确实不行,可是最好的建设用地啊。
这块地皮是三年前征收了的,征用街边几个农业社的土地,是早在几年前从省政府批办了征地批文的,当时省里为了鼓励各地发展一批重点项目,在建设用地上专门开了一个口子,可以一次性征用400亩土地。有好多开发商都垂涎欲滴,希望到这里分一杯羹,但因为市政府要整体开发,他们都因为资本不足而告退。
这段时间被广恒和海天两家公司的争夺闹得睡不着,老伴好心好意安慰他,说当了个书记也就要得了,不像别人,在单位上累死累活一辈子,临到要退休了都还没弄到个一官半职,还不是也要好好地活?人就是要想开些,什么都是别个的,只有身体是自家的,到这个年龄了,好好生生的把身体保养好,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不顾生死亡命干了。
雷伟民当然晓得年岁不饶人,组织部门的规矩他清楚得很,现在提拔干部讲究的是年轻化,眼看自己就要挨拢五十五岁的硬杠子,当干部是开了花的莲花白——老到足了。
外边开始下起了小雨,不大,但很凉,加上瑟瑟的秋风,让雷伟民打一个冷颤,向外望去,风雨中一个穿得很单薄的身影正朝这边跑来,拎着个沉重的卷筒。什么人?听到门铃,老伴去开门询问,得知不是送礼的人才开了门。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自报家门叫刘俊伟,今天特地来与雷书记切磋书画艺术的。
听了这话,雷伟民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年轻人,你有什么作品?你怎么知道我的爱好?”
俊伟谦逊地说:“雷书记在书画界大名鼎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带来了什么好作品?”
“国画,请您指点指点。”
“自己画的?”
“不是,不瞒您说,我是受人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