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白民还在无情地噬咬着自己的同类,这的确是一种饕餮之兽,在这黄昏之时,他们那闪亮的利牙已经完全被同类的鲜血所染,甚至是骨头都没有剩下分毫,那咀嚼,啮咬之声在这片迷茫的胡杨林中显得十分地恐怖。
渐渐的,天完全黑了下来,由于魔泽扑上了天空的原因,那本来红色的月亮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外面漆黑一片,除了风吹枝雪的啸声,便是白民食骨的声音。
众人坐在这个树洞里面,在火把的映照下听着鲁腾讲述楼兰战役后所发生的一切。
鲁腾清了清嗓子,对无颜道:“陛下,那天咱们分手后,我和墨羽凡带着楼兰遗民一路北上,想找到一处能安身的地方。但我们都错了,人界也许再也没有适合咱们安身的处所了,至少北方便是如此。到处是荒芜,到处是破败的景象。我们漠无目的地在荒漠中行走,队伍却一天天的壮大着,经常有些幸存的人加入到我们之中。可是这样一来,从楼兰国带出来的食物却越来越少了,尤其是水……”
鲁腾的脸上已然多出了几份沧桑,鲁腾的性格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凡事好象都不放在心上,但无颜看得出来,他的确受了不少的苦难。
鲁腾接着说道:“更可怕的是,我们误入了死亡之漠,有不少人都因为缺少食物和水而死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非常害怕,但墨羽凡并不怕,而且我们的意见却产生了分歧,这分歧终于将队伍分成了两部分。”
无颜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鲁腾摇了摇头道:“当初楼兰城破,咱们想找一个安身之所,于是决定向北走,因为北方地处荒凉,阴屠即使进攻人界也不会将重点放在北方的,因为在那里它什么也得不到,也就是说向北方走,一定是最安全的。但队伍中死的人越来越多,有一天墨羽凡就对我说,应该向南走了,至少南方有水,更适合人的生存。”
姬飞峰点了点头道:“不错。北方的确不适合生存,但南方肯定是阴屠最想进攻的地方。”
鲁腾道:“我也这么说,但墨羽凡说咱们错了,阴屠想得到的是人界所有的地方,想杀死的是所有的人,即使有聚宝盆之称的川蜀一带在他的眼里也和北方一样。换句话说,到哪里都逃不脱阴屠之手。”
无颜与姬飞峰看了一眼,心道墨羽凡似乎说得并没有错。
鲁腾道:“于是,墨羽凡便想带着队伍向着南方走,我说那样太危险了,南方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已不同程度地受到了魔界的进攻,田地荒芜了,只有一些流民,为了吃的还在相互残杀,根本不在乎人界的命运,这样一去不是等于自陷绝境吗?但墨羽凡则说,每一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北方生存条件既然恶劣,为了生存,只能前往南方。如果不幸遇到了魔兵,只有奋死一战,与其饿死,不如这样战死呢。至于那些流民,相信构不成任何骚扰,毕竟咱们的队伍还是人数多一些的,也许他们为了生存也会归附的,那时,人界将不存在各个诸候国,人界的力量也许会重新积聚起来。”
无颜闻听此言,心中骇然,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比起鲁腾来,墨羽凡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此人书生侠义,为大局而想,绝不会为一己之利,他所言的不无道理。纵观整个人界,大小八十一国,被阴屠剿灭的过半,每一国都是孤军奋战,想到楼兰一役,虽然国破,但正是联合了活墓人,才打败了魔界的力量。当时想那秦人魂魄,认为这只是侥幸的结果。实质上还不是由于联合起来,多了力量的缘故。
想到这里,无颜汗如雨下,自己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为了自己,但让国民们向北逃窜,还不是有着私心,想躲开而已。即使楼兰一战空前惨烈,也只不过为求自保的原因,根本谈不上为人界而战。
看来墨羽凡的眼界要比自己宽广了许多,打败阴屠绝不是席方平与自己这几个人能做到的,而是要依靠整个人界,当年黄帝破了阴屠便是整个人界的联手使然。其实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只是由于现在诸候列国都十分地强盛,所以联手起来倒没有黄帝之时那样容易,如此一来反而让阴屠钻了空子,使得人界伤亡惨重。
无颜暗自惭愧,不便多说,只听得鲁腾接着述说:“墨羽凡与我的技巧在伯仲之间,但此大略雄心比我强之百倍,陛下,当初我之所以冒死前往秦人墓,绝不是为了楼兰国,而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证明我自己不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所以,听了墨羽凡一席话,我也是深有感触。但话说回来了,墨羽凡的路真的就能行得通吗?我没有把握,也许无论向哪个方向走,都难逃一死,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工匠,所以选择了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