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央听着慕容肃炎近似抱怨的话,不由得笑了,说:“主子总是那样的,看似冷酷无情,难以接近,可内里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慕容肃炎闻言望着墨央,墨央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跟着他的日子比跟着蓝清羽的日子要久得多,但他却极少看到墨央这个模样,温润的、温和的模样。
墨央本是杀手,慕容肃炎精心训练他就是为了让他成为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利刃,替他除掉所有威胁,可没想到,如今却是成了蓝清羽的守护者。
其实,这样也好啊,他最锋利的一把利刃是他最在乎之人的守护者……
身后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将慕容肃炎的思绪拉了回来,回过神,墨央已不见踪影。
“慕容少将军,圣驾就要到山脚下了。”
“嗯,山上的防卫就交给李将军了,本将军下山去迎一迎师妹。”
慕容肃炎说罢,也不管那李将军是何想法,径自下山去了,反正这山上的防线再怎么严密,玄冥阁的人都已经混进来了。
山下,祭典已经开始。
蓝清羽手捧着镌刻在竹简上的冗长的祭文,口中吟唱着祭词缓缓前行,司天侍有节奏地摇晃着手里的司铃跟在她的身侧。
在这种神圣而庄严的时刻,就连皇帝钟离玄秣也只能后落半步,祭祀的队伍缓缓向着山上的祭坛而行。
没有人注意到,在昭明山的后山,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在山间穿梭,那是偷偷从四方馆溜出来玩的元熹,这几日,它一直在昭明山后山与山上的动物玩闹,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队伍到达山顶祭坛的时候,恰恰是祭祀大典祭祀礼开始的最佳时辰,这个时间,是司天侍反复测算过的最好的时间。
“时辰到,请大祭司上祭坛。”司天侍高声道。
礼乐官们吟唱起第二段祭词,蓝清羽双手将祭文高举过头顶缓缓走上祭坛,这一刻,她的心绪是完全平静而毫无波澜的。
行之祭坛正中央,蓝清羽屈膝跪下,将竹简在面前摊开。
随着礼乐官一声“众人行跪礼”,以皇帝为首,一众皇族齐刷刷跪了一地,除了坐在轮椅上的钟离卫安。
钟离苒跪在钟离卫安身侧,韵戚不动声色地回头望了一眼,恰恰与钟离苒的视线相撞,面上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苍冥纪年第三千六百四十三年东澜玄秣皇帝七月初九参神……”
蓝清羽缓缓念着祭文,祭文的内容无非就是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一类的,简单而平实,既是一国皇帝对这个国家的期望,亦是百姓们对于平静生活的向往。
而蓝清羽,作为整个苍冥大陆唯一一个最能够接近神明的人,她能够做的就是将这些期望传至上苍。但是,她更清楚,其实,祈望什么的这些都是没用的,只有行动起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守住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可是,对于民众而言,祭祀大典却是不可或缺的,百姓们需要一个形式来传达自己的期望。
这个道理,是她师父水舞栎告诉她的。
祭典进行得很顺利,每一个流程、步骤都安排得刚刚好。然而,蓝清羽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明显。
祭典的最后一环是由皇帝亲自上香敬奉神明,蓝清羽点燃供香后交给司天侍,再有司天侍交给钟离玄秣。
“东澜皇帝钟离玄秣奉香冥神,敬请冥神佑我东澜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护我东澜子民平平安安。”
钟离玄秣庄严而郑重地三叩首,底下的臣子们亦跟着他齐声高呼。
钟离玄秣上了头香后,众臣子们便依次上香。
慕容肃炎看了看祭坛上的蓝清羽,视线在四周巡视着,他相信自己的感觉,玄冥阁的人一早就已经混了进来,但眼看着这祭典就要结束了也没有任何动静,着实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轮到钟离卫安上香,只见他从司天侍手中接过香后竟交给了钟离苒。
“苒苒,我腿脚不便上不了祭坛,你替我上香,可好?”
“卫安……”
“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只好让秦烟和祁木将我抬上祭坛了。”
钟离卫安面上带着笑,可钟离苒却被这个笑容给刺痛了。
让秦烟和祁木将他抬上祭坛?那无疑是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虽然钟离卫安有腿疾无法站立行走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这一刻,钟离苒却是决计不愿他被别人以同情的、怜悯的亦或是鄙视的目光看他的。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钟离苒从钟离卫安手中接过供香,一步一步走上祭坛。
“苒姑娘。”
蓝清羽对钟离苒格外友好的态度更是让后者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越发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
钟离玄秣站在祭坛的另一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因着钟离卫安行动不便,往年他都是免了其上香这一项的,可今天钟离卫安却偏偏让钟离苒替他上香,钟离卫安的这个态度完全就是在向他表明自己是认定钟离苒这个王妃了。
钟离苒上了香,拜了三拜,正准备转身走下祭坛,不成想眼角的余光无意在某簇草丛中掠过,捕捉到一抹银光。
“皇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