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次来人都绕不过春尾,这一次来人的原因也很简单。
梧州小旱,各地春尾歉收,反而是洛城对其不管不顾,今年反而大丰收。
县令冯安德正愁没政绩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正好遇到这事。
连夜写了折子上报州郡,州郡官员也正焦头烂额。
两边一拍即合,州郡连忙派人前往洛城,采摘春尾。
而来人,在昨天就已经到了。
不过也有所不同,今年来采摘的人中,有一位来自帝都。
礼部员外郎段长安,当时他正带着侄子段少游在梧州刺史府上,听说此事,便带着侄子来洛城一睹春尾之姿。
“少游,听说今天你去闹事了。”拿着《夫子》研读的段长安也不看站在对面的段少游,只是淡淡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二叔,段少游一阵头大,在家里,他不怕自己的那个战功显赫的老爹。
却对这个每天抱着圣贤书研读的二叔不敢有丝毫异议。
他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抬起头的段长安看了看自己的侄子,张口道:“可我听说,你与对方论儒道却输了?”
听着叔父的问话,段少游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二叔,对方熟读四书五经。少游输的心服口服。少游给二叔丢脸了,请二叔责罚。”
“可我听说。他还未及冠。”
“是的,的确如此。”
“哦?未及冠就熟读四书五经的少年,我倒想去见见。”
“那要不要侄儿明日将他请来?”
“无妨,输了就输了,好了,天也不早了,去休息吧。”
段少游诧异的看了看二叔,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没有教训他的意思。
不管了,逃过一劫是一劫。
段少游轻轻离开,只剩下拿着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段长安。
贵为礼部员外郎的段长安此次来洛城看春尾本身就是个幌子。
带着段少游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在朝中总有些人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想到此次所行的目的,绕是段长安这种官场老油子也是感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受。
宰辅大人与三省主官不和早已是朝中人尽皆知,宰辅大人所提新政连皇帝陛下都赞赏有加,到了三省偏偏又被三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头子每每以“祖宗之法不可改”为由拒绝执行。
而一向支持宰辅大人的皇帝陛下看着这三个侍奉过三朝皇帝的老头子也是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门下省孙右任老爷子身体不适,加上春寒受凉,一时间无法上朝,皇帝陛下见此。大笔一挥,诏孙老爷子姑且在家养病。
而这样门下省主官一职就彻底空悬,皇帝陛下诏令群臣商议代理门下省之人,群臣争论三天未得结果,这也导致了门下省尚书令之位至今空着。
而就在这时候,段长安被恩师叫进宰辅府邸,一番密谈,才有了段长安回乡祭祖,“偶然”到洛城看春尾的结果。
段长安至今想到恩师那一脸无奈自己都暗暗羞愧。
大权在握的恩师在面对如此多的阻力面前,也是没有丝毫办法。
都怪做学生的没能为师长分忧,所以此番来洛城,他发誓要完成恩师所托付的事情。
良久,段长安放下《夫子》,站在窗边,轻声自语:“宰辅大人所寻之人就在洛城无疑了,真不愧为谡下学院最负盛名的先生。未及冠就熟读四书五经的少年?真是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