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但是此客为不速之客呢。
既然是不速之客,老人自然不会把对方当做客人。
这就是老人的道理,虽然很没道理,但是是他的道理,就很有道理。
老人坐在门口,面前不过一壶酒,一个杯子,和一个即将到来的客人。
来了,在老人浑浊的视线中,一把油纸伞越来越近。
来人极有礼貌的收了伞站在门口,老人像是没有看见来人。
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酿,来人没有说话。
此时安静的有些渗人,除了雨声,便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屈陵先生。”
来人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老手中的酒杯顿了顿,有些恍然。
离开帝都以后,便再无人叫过他名字,一晃眼。也就小十年了。
不过老人依然不为所动,始终不曾抬头。
来人顿了顿,轻声道:“先生,是宰辅大人让晚生来的。”
听到这句话老人终于抬头,看到了来人的脸。
是段长安,他经过这几天的打听,终于在今天找到老人。
老人冷笑道:“高老头官至宰辅,权倾朝野还不够?非要来老夫这显摆显摆?”
哪怕是老人称恩师为高老头,段长安心中也并没有半点怨气。
整个大楚敢这样称呼宰辅大人的,绝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目。
很不巧,面前的老人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按辈分算,段长安还得叫一声师叔,不过现在段长安是不敢叫的。
段长安低头道:“门下省尚书令孙右任老爷子因病无法上朝,门下省空悬,宰辅大人欲邀先生出山。”
说完这句话,段长安德头更低,腰更弯,两颊有汗水滴落。
他虽不知道老人为何要隐居在此,但恩师来前反复交代,不可惹他。
而段长安也惹不起,相信整个天下也没几个人惹的起。
老人顿了顿,疑惑道:“孙右任那老小子年轻时候每天都要被老夫一顿痛揍,莫不是那时候打出毛病来了?”
段长安虽听的清清楚楚,却是什么话都不敢接。
老人想了想,又道:“高老头想让老夫出山,入主门下省,好为他牵制三省这边的阻碍,他好在朝中推行他的新政?”
段长安不知道老人处在大楚遥远偏僻的洛城怎么也对帝都的局势看的如此清楚,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有点头。
老人冷笑:“高老头七八年前就想推行新政,到今天居然还没实施下去,真是没半分长进。到今天还要老夫出手帮他。”
段长安听完老人说的话,并把每一个字都记清楚后,轻轻道:“宰辅大人说,先生当年不告而别时,他就思考是谁的错,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想通。”
老人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高老头当年文章没我写的好,洞察局势也没我强,想不出对错也是应当。”
最后老人招招手,疲倦道:“好了,你走吧。”
段长安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屋檐下,而没有进屋。
现在他抬起头来,第一次看着老人。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宰辅大人还让晚生给先生带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