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原来你也会两手!待俺来会会你!”铜棍汉子原以为赵青定然出剑接招,哪知出手的却是这三人中看起来带着几分文气之人,见张良掌势已将那酒坛接住,更是大喝一声,踏前一步,就听又是咔嚓一声大响,原本横在他面前的那张大条案已是被他一脚踏做两段,铜棍前指,好似一条巨蟒一般,追着酒坛而至!
“这位大哥何必动怒?”张良见他踏断条案力道,已知这汉子这一棍前指看似只是跟了一招,实则力道远胜方才那横扫之威,自己虽也接得下,可这酒家何其无辜,若在再斗招,他这铜棍本就力大招沉,只需一两棍扫过去,半个酒家便没了,心中便有罢斗之意,可这身形却是向前一闪,右掌将那酒坛一分,这一势知来藏往只使了半招,左掌掌影一晃,对着铜棍棍端一招时止则止拍出,口中道:“我这妹子方才多有得罪,我这就替她给大哥陪个不是可好?”
那汉子见他竟然以肉掌来抵自己铜棍,登时冷哼一声:“你接得下这一棍再说罢!”,铜棍棍身一颤,嗡嗡作响,猛地向前疾探,当真似巨蟒突袭猎物一般,竟而带出破风之声,旁边那衣着考究的汉子见这棍势,脸色登时一变,他深知这一棍威力所在,招数看似平平无奇,不过是棍指前方,连步而进,其中力道却是接连三递,起手便是一递,踏破条案又是一递,及到棍掌相交,才是最后一递,三递力道一递高过一递,因此这一招也叫做三人市虎,也是取其一而再,再而三,不免流言成真之意,眼见这第二递已出,此时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只说张良非但这一只臂膀在这棍势之下被震的粉碎,只怕这性命也是难保,此地乃是咸阳城外,一旦出了人命,咸阳城中高手定然纷纷而来,心底不由长叹一声,自己怎地却将这三个莽夫带了出来!真是悔之无及!
“中!”
他这念头只是一闪之间,那铜棍汉子眼见棍掌相触,口中又是暴喝一声,往前再踏一步,地上铺着的一方石板顿时被踏的粉碎,几块小石子被这劲道一挤,更是溅飞起来,堂中立时便有人高声惨叫,自是被那飞起的石子伤了,再看这手腕粗的铜棍,竟然如同长剑一般铮然一响,势头又是一急,直取张良左掌!
“这位大哥好霸道的棍法!这坛酒还是还给大哥罢!”那衣着考究的汉子只说这一棍下来,张良必然重伤,都已闭眼不瞧,哪知耳边却听张良赞了一声,急忙睁眼时,场中形势早变,原本矫若巨蟒,突进猛击的一根铜棍,竟是被张良一掌抬了起来,棍端嗡的一声倒飞而起,向着那汉子撞了回来!那汉子也不防张良这一掌竟然不是实接,乃是将将相触之时,突地向下一探,又向上一托,尽数避开这棍端凌厉力道,只在棍身劲力不足之处使力,眼见棍端飞回,自己若是再往前,倒要被自己铜棍撞上,连忙捉住棍尾向下一拉,另一手立时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将这铜棍双手接住,张良口中虽是称赞,心里却有几分后怕,自己虽是避开这棍端力道,可这一托之下,左掌也微微有些发麻,身形也是即刻一退,右掌知来藏往后半招这才跟着使出,掌势一吞一吐,将那接住的酒坛隔空推了回去!只是那汉子此时双手接住自己铜棍,那还来得及接着酒坛,他身后两人也是各自踏前一步,一人双刺在手,嗤嗤两声刺出,另一人苍啷啷一声响,身上铜链飞出,凌空卷至,都是要替这铜棍汉子当下这一招!
“哎,别人好意相请,哪能如此不领情!你们不喝,我喝!”那衣着考究的汉子正纳闷张良如何陡然将这场中情势翻转,忽听又是一人出声,一道灰影自张良身边闪出,瞬息之间便从那双刺和铜链之间将那酒坛抢了回来,让这两人招式尽数落空,身法之快,连张良同赵青也是有些愕然,他二人听声便知是召平出手,却未料到这位东陵侯身法如此迅疾!及到回过神来时,召平已是坐回原位,神色安然,好似不曾出手一般,只是手上多了一只酒坛!
“三位大哥且慢,且慢!”那衣着考究之人也是吃了一惊,方才张良能接下这一招三人市虎,已是让他有些惊讶,可看这老者身法,似乎武功还远在张良之上,对方那女子虽未动手,看来也非易于之辈。见自己这边三个莽汉还要联手上前,赶忙身形一晃,拦在三人前面道:“三位大哥且消消气,等兄弟我问得明白也不迟么!三位今日还未用足酒饭,他们也还未用完饭,这般空着肚子,就算三位哥哥赢了,人家也未必心服,等吃饱了再战如何?”
“成,就依你说!就让你问个明白,俺们也好知道是跟谁人动手,俺们就在这里吃,你们也赶紧吃,咱们都吃饱了,有了气力,再战一场!”那铜棍汉子虽是输了一招,似乎倒未觉察出张良功夫深浅,连召平那一下神乎其技的身手都浑不在意,也未听出那话中暂且罢斗之意,不过也知对面这三人都是身有武功之人,只当是真要吃饱再战一般。赵青见这三个汉子如此不知好歹,即刻便要发作,召平却是看着她微微摇头,示意暂且忍耐片刻,这才气鼓鼓的坐下哪里不语!
这汉子好容易将自己这边三个莽汉劝的停手,也是暗自舒了一口气,再看这酒家里,楼上楼下客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原本人头攒动的一个酒家,现下冷冷清清只剩下自己这几个人,原本那些客人,生怕这几个莽汉动起手来青红不分,况且已是有人受伤在前,哪里还敢多留,趁只剩下酒家主人跟几个小二哥躲在一处角落里,浑身上下瑟瑟发抖,只说今日只怕是灾星照命,这好端端的一座生意,想来是保不住了,又畏惧这几人兵刃沉重,哪里敢上前来劝,只得躲在那里心中暗自叫苦!这汉子也是瞧着酒家苦笑一声,伸手又掏出几锭金银来,递到那酒家主人手里道:“主人家莫怪,今日就算我在此包了你这店子,连你这屋宇,家伙什物,也都一并算在我账上,你只管命仆役们将酒肉送上,连着那边三位也送上一份,今日就不要再接别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