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汉子见张良说话时引经据典,也听的是一愣一愣,直到张良问他,这才回过神慌忙笑道:“想不到这位公子见识这般广博,连周朝的事情都知道!在下姓铁,在家中行六,祖籍乃是陇西人,后来因避战祸,这才西迁至此,因此通晓秦地口音,在此帮人通译土语,贩卖牧畜,因此行中给我起了一个诨名,叫做铁嘴老六,其实不过做个小小牧畜经纪,混碗饭吃罢了!只不知公子这许多人来,要买多少牧畜?”他两人说话之际,周围原本围上来四五个经纪打扮之人,见铁嘴老六已是跟张良搭上话,问起牧畜来,眼中都不禁有些失落之意,倒有一两个仍是不肯甘心,见两个姑娘对那些旄牛甚为好奇,便牵了两头格外壮健的过来,口中却是悄悄摸摸跟两个姑娘说个不休,无非是说此地牧畜龙蛇混杂,他们所贩的都是上等牧畜,莫要被那些油嘴滑舌的人骗了!
“不知此地叫做甚么名字?”张良却是不提牧畜之事,只是同铁嘴老六一味闲聊,偶然一回头,向着朱家使了个眼色,朱家何等心思,其实早已会意,当下四宗主略一聚头,便四散而开,只曾堃眼睛瞬也不瞬盯着铁嘴老六!
“这等地方能有甚么地名!”铁嘴老六看样子也是在这一行中混了不少年头之辈,哂然一笑道:“这地方,乃是当地土人同羌人杂居之地,也没个人来约束,只不过此地水源充沛,又地势空阔,便被当做一个牧畜交易所在,从此地往西百里,便尽是羌人地面,此地土人,也大多如我一般,都是祖上从陇西,秦地,或是中原来的,只不过年深日久,这口音早已忘了,跟秦地口音有些截然不同罢了!”
张良向着四出瞭望片刻,见赵青骑了一头白旄牛,一脸得意过来,也是一笑道:“此处地势平坦,水丰草盛,若是在此筑一座城,秦国以西,只怕要广阔数倍!”赵青却是不理张良这话意思,只是骑在白旄牛上道:“我这次回去,定要买上几头纯白的,养在我那鹿苑里!”
“姑娘莫要被人骗了!”铁嘴老六见那头白旄牛并非是自己那牧畜群里的,早已向着远处一人瞪了一眼,自是知道有人来同自己抢生意,连忙过来道:“向来中原或是陇西之地来人到此,只买马匹羊只,甚少有人买这等旄牛回去的,此牛身上毛发太长,最是喜冷畏热,现下冬日尚可,到了中原夏日炎炎之际,这牛便活不成了,加之一过陇西之地,便水土不服,十成中怕不死了九成!买回去定然是赔钱的买卖!我这里多有好马好羊,这些物事贩卖回去,才是生发之物!这等白牛,若是姑娘喜欢,等买卖成了,我便送姑娘几头路上充作肉食也不妨!”
“买卖之事暂且搁下,我有一事想问问铁六哥!”张良见朱家向着自己远远一点头,意思便是说这铁嘴老六果然是此地长居的牧畜经纪,并非来历不明之人,便转头道:“久闻此地有西海所在,不知在甚么地方,铁六哥若是知道,可否给在下做个向导?若是肯时,酬劳自然丰厚,比你在此做个牧畜经纪,定然要赚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