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因为自己的名字和中堂发音较近,所以一直不喜别人叫他左中堂,似乎就如同直接叫了名字一般,所以知道他脾气的人,要不称他为“朴存公”要不就是单叫“中堂大人”,宝鋆这样喊左宗棠,显然是折子里头的东西,让他十分的不满了。</p>
左宗棠悠悠说道,“我今年刚好七十,佩蘅公比我还大三四岁,论年纪,实在是不能在军机处这么殚精竭虑得熬着了,只是呢,西圣知道佩蘅公和咱的能力,一味挽留,这不才让我们继续在军机处当差吗,这原本也是没话说,但朝中的军机,如今瞧瞧也只有佩蘅公一个人还兼着尚书的位置,别的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户部十分繁琐复杂的部堂,我是为佩蘅公担心啊,户部这么多的差事,您年纪又这样大了,怎么忙的过来哟。”</p>
“所以你就拿着这个折子递给西圣?”宝鋆指了指桌子上的折子,恶狠狠的说道,“拆分户部?”</p>
“是,西洋诸国未有税银收,财政支合二为一的事儿,”左宗棠丝毫不理会怒视自己的宝鋆,优哉游哉的说道,“一手管着收钱,一手管着花钱,这样的事儿,户部就算有这么多司一起干,也是干不好的,如今海关税收厘金一样样山海一般的银子涌过来,配蘅公还要管理天下的田地版籍等等,实在是辛苦之极啊,兄弟没什么可报答的,只能上这个一个折子,把户部分成税部、度支部和户部,税部当然是只负责收税,度支部管花钱,各地各处各部的支出都找度支部,户部嘛,自然还是管着民政户籍版籍救灾等事儿,配蘅公年纪大了,还是领着户部尚书,平时救救灾,管管版籍,很是积德嘛,度支部和税部给年轻人去做就是,”左宗棠对着宝鋆笑道,他拿手指了指郭嵩焘,“我就举贤不避亲了,我这个亲家,很适合当一个度支部尚书啊。”</p>
郭嵩焘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冰冰的看着宝鋆,厅内一片肃杀之象,宝鋆板着脸,“这事儿,怕是议政王不会准的。”</p>
“我直接秘折递给西圣,议政王权柄再大也管不到西圣,”左宗棠微笑道,“您觉得西圣会不会准这个折子?”</p>
宝鋆心里剧跳,同治年间慈禧太后就有用穆扬阿来代替自己成为户部尚书的意图,只是被恭亲王挡了回去,这才新设交通部安排了穆扬阿,交通部原本有收钱之权,官道和火车收入,穆扬阿在光绪初年政治风波收到波及,虽无牵连,但是也还是免去了交通部尚书的位置,改到了礼部尚书这个清闲的位置上,礼部是各部之首,看上去是升任了,但手里的权柄却是不如以前了。交通部新任尚书又是恭亲王亲近的人物,不好争权,于是这收银的权利又给了户部,但是宝鋆知道,自己主持户部已经如此多年,已经是犯了大忌讳,只要有机会把自己挪开,太后是一定会肯的。</p>
“哦对了,配蘅公大约还没看清,折子里头我也说了,海关总署这些年也十分不错,如今不是归户部管吗,不如也一同立为从一品的部堂,独立出来好了,赫德当差谨慎勤勉,也应该给他这个尚书当当,配蘅公,”左宗棠笑眯眯的说道,“您说是不是?”(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