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惩处你们?”
魔女天语独自坐在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围的柔软天鹅绒沙发上。
……用她最常用的姿势,优哉游哉地端起茶杯。
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那么平静。
“把我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破天荒的又强调一次,确实很少见。
看来这次是真的耿耿于怀了。
天语其实是位不经常发火的魔女,和月竹相比,或许用从不发火来形容更加合适。
即便生气的时候,她也习惯性地保持优雅和底线的克制呢。
不过,少女的不近人情却是真的。
被冰霜女神眷顾的美丽灵魂。——毫无疑问,她当得起这句话。
就连友人(月竹)也说过,天语最大的美就是不近人情。
不要误会,这并非是她的厌恶,而是最高的欣赏。
天语的全身,从声音到语气,甚至从眼神到性格都带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冰冷。
但倒不如说正是这股万年的霜寒让她魅力激增。
说句题外话,世界上可是有很多人愿意被她用这种眼神注视着啊。——当然,这是玩笑。
…………
天语的心情很糟。
原因是黑暗中的生灵们……该称呼它们为生灵吗?
总之是“那些家伙”就对了。
她懒得去计较其他的。
可不是么,差点就被它们气坏了。
…………
他与黑暗一起注视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她,眼神带着应有的试探。
“那边是你们不该触碰的界限之外,我也将夺走你的生命,并将一切搬回到正轨上来。”
这声音既沙哑又难听,让她几次皱眉。
“把房间弄成这样,很令人苦恼。”
她的视线并没有转向黑暗中的存在。
比起手上的童话故事,他算不上什么。
眼神是名为淡定的铠甲,修长的睫毛也优雅高贵。
这个时候,想着如何承受她的愤怒才是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
如各位所见,这里是被称为书房的房间。
字面意思,就是两位魔女平常看书的地方。
屋内很黑暗,没什么灯光,倒不如说从根本上就没有灯这种东西。
不过,有更好用的工具为什么不用呢?
“看来,你很自信。”
黑暗中的家伙开始嘲笑她的不知死活。
“——”
作为回应,天语又不留痕迹地敲了一下茶几。
没什么奇怪的,受人所托罢了。
看起来还挺有责任心的不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记委托。
曾经月竹也这样说过她。
大意是这家伙是个轻易不答应帮忙,但一帮就会一直帮到底的家伙——简而言之就是言出必行。
“……”
又叹了口气,她的眼神略微顿了顿。
合上书本,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的不识礼数实在让人厌烦。
说白了,是少女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因此想让他们明白礼貌为何物。
房间的大半都已经被黑暗笼罩,
那里伸手不见五指,带着连时间也静止的沉默。
雪白的长发略微摆动,
深紫色的魔法袍似被微风卷起一角,
少女开口了,她说:
“……你,想要死亡吗?”
“——”
仿佛是听到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他不留情面的用大笑代表着态度。
“为了犒赏你让我这么开心,我会直接抹杀你,不带任何痛苦。”
但天语却不那么在意。
“上一个不相信的人已经死了,她是个魔女。”
声音平淡的不像话,但内容却令人不敢小看。
“再上一个是伊恩的剑圣,他死了。”
“再上一个是古埃及的魔女,她死了。”
“再上一个是来自不列颠的圣骑士,他死了。”
随着报出的一个个名字飞散在空中,他的沉默也有愈陷愈深的态势。
无论是魔女还是剑圣,都是绝对不可小瞧的力量。
作为能把他们击杀的力量……
那么,问题反倒简单了。
他觉得天语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这个结论反而令他越发兴奋。
“如此说来,我倒是小瞧了你。”
“但无关你的结局,因为你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
皱起可爱眉头的少女环顾四周。
娇弱的身躯用精锐的目光审视罪证现场。
——最差劲了。
她讨厌除月竹之外的把房间弄乱的任何人。
这份乱糟糟的心绪,多少让她觉得这是来自敌人的报复。即便这真的是她想多。
眼不见为净好了。
于是她烦躁地闭上眼睛,嘴角还残留着残酷的只言片语。
“这样,即便杀了你我也觉得不爽快啊。”
瓷杯里的咖啡泛出涟漪。
然后——
“你的命运,想知道吗?”
瞳孔闪烁着微微渗人的光。
声音也足以让人相信它来自命运的低语。
那柔弱娇小的身影抬起手臂,
顿时,一本厚重的古书就在双手间悬浮起来,飞速翻动。
哗啦啦……
她盯着黑暗中的存在,那眼神中蕴含的绝对不是仁慈。
不过比起冷酷,其实那抹庄严和神圣更令人在意,仿佛随着少女的接下来开口,一切都将成为定局。
“三分钟内,你的可能性有47123425624种。”
“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才察觉到大难临头。
少女的眼神充斥着名为可怕的力量,移除掉所谓的光辉之后就只剩下死神留给她的特权。
够了,不用浪费时间。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弄乱自己房间的人。
天语的脚下出现一道道光芒,逐渐组成白色的魔法阵。
“前身变化否定,现为宿命之实,来则定下轨迹。”
左眼中的冷静与右眼中的疯狂前所未有的统一,像一柄卡尺,将生与死的差距全部抹去。
“归来吧,归来吧(nicht-ahnhafte-fcht),
飘散吧,飘摇啊(eil-der-tod-s-e-ende-haben),
他在凌晨被砍了四十一下(gott-kann-nicht-n),
于是在深夜,被五马分尸(er-starb--der-nacht)。”
噹——
城堡的顶楼的钟声响起。
一条不经常开放的走廊上挂着一幅描绘着断头台的画。
沙发上的少女抬起手臂——
“——”
于是,他从世界上消失了。
空气中,响起翻动书页的声音。
那位魔女看得津津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