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张哲提前完成所有府试的这天。</p>
之前排练《天仙配》的小院，孟小婉正与洛沈氏在院里散步。</p>
两人的几个丫鬟都躲得远远的，便是看见洛沈氏一边说着一边落泪，也没人敢于上前。</p>
洛沈氏擦擦红着的眼圈：“那些男人们做的事，我们女人哪里会知道？可最后却还是逃不过那一劫。”</p>
孟小婉虽然唏嘘，但是却看得开。</p>
“自从家里被抄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父兄做下的事，我既从中得了十多年快活，倾巢之际，我也自该承担这个苦果，”她苦笑了一下，“只是我家家业不大，做的事也不大，爹爹设计了我夫君，这才把我一个人摘了出来。你也知道，那时我却是不愿意同他走的。”</p>
洛沈氏叹了口气：“你要是不嫁给他，孟家哪里还有后来的逢凶化吉？这眼见得太守就要出任三郡巡阅，你们孟家在那边，便是看着你夫君给太守长的脸面，农商科举怕也是无虞的。你看看你家，六月的时候，还只得桃湾一个小院子。到如今不过两月光景，就有了良田百亩，连在郡中也置下了这个院子。就是这个院子太小了些，你如今也不缺银钱，只买这个地方却是有些不值。”</p>
孟小婉笑了一声：“他瞒着我，租了这里齐集八美为我十八岁生日排戏。地方虽小，我却看着亲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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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须再与那房主多议议价，”洛沈氏指了指房子，“这里还不及你在县中的院子三成大小，却也值一百贯，那人分明是虚叫的。”</p>
孟小婉捂了嘴，却有些得意。</p>
“买都买了，还说那些作甚？再说，若是房主知道，这里曾有八美齐聚共学黄梅，怕不是会悔过气去。只此典故，我若是转手，多少钱卖不出去？”</p>
洛沈氏却有些落寞，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p>
“自打有了身孕，我不知为何竟信了神佛。往年我们几人中，你是知我的，我从不爱哭。可这几日我不知哭了多少回？只要听得那事，心里就堵得慌。”</p>
孟小婉的笑意也散了个干净，脸上也是苦涩。</p>
“打小启蒙，我们三个就在一起，后来苑姑也来.......。”</p>
洛沈氏听到这个名字就冷哼了一声。</p>
“你还提她作甚？早就与你说过，那陈苑姑不是好人，可看着了吧，你们孟家才出事，你才刚刚出门，她就把琴给你送回来，还指明了别路。你和宋五当年是怎么对待她的？白眼狼的名字莫念在嘴里，仔细脏了我的牙。”</p>
孟小婉轻轻拉了她一下：“我不过随口一提，你竟这么大的气？可别气到了肚子里的孩子。”</p>
洛沈氏却再次落了泪。</p>
“你我如今都有了夫家，外人奉承一句都唤作大娘子，有些心里的话却不好在外面说了。我们三个一道长大，你我夫家却都是与宋家不两立的，可不就是冤孽？自宋家卖了你们孟家，宋小五就哭了无数回，每两日必写信给我问你的事。可谁想宋家竟是这么个下场？”</p>
洛沈氏拉住了孟小婉的手：“宋家被抄的那几日，我家里便开了三日的席，都是我一手操办。我心里却挂着她，神思不属的，差点出了好多纰漏。说起来，她比我们还小半岁，可现在却发到那种地方去了。我这心里一想起来就疼，却没处说去。”</p>
孟小婉抹了抹眼角，偏头看向天边一行雁，两人一时无声。</p>
院子外面，几个洛家的仆妇正在互相推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