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三千恨万恨,就恨自己怎么那么糊涂,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对面这煞星的身上,想要干脱身已经是不可能的,雷动这煞星,怎么可能便宜了他?
“不是不帮忙,只是那些契具,我切切不可要,我老了,一老就容易犯糊涂,以前犯的错,现在后悔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在这事上犯错?”
事已至此,雷三也还算是精明,不仅不再打雷家山的主意,语气之中,也充满了忏悔之意。
他稍顿片刻,接着道:“这样吧,我答应你和你父亲,只要我未死,就一定守护好你们的家产和来福的安危,谁想图谋不轨,谁就是想要我雷三的老命,至于山契之类的物具,还请你们自己保存好,切莫再提让我代管之事……”
至此,雷三彻底说出了雷动想要他说的话,雷动在与雷三这一局的较量中,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却和杀戮与血腥,一样来得精彩。
雷动佯道:“可这怎么行,三叔公不也说了吗,如果没有山契,如何说得清这山到底是谁的?”
雷动这一句话,说得雷三老脸通红,他朝雷动拱手低下了头,以雷动刚刚能听到的声音道:“三叔公求你,别再说了!”
一旁的来福,本来还弄不明白雷动的意思,生怕雷三一个答应,雷动的山契和家产,就要落到雷三手里,当双方的对话到此处时,他才恍然大悟少爷的厉害,脸上自然是滋出笑意。
难得来福叔开心,雷动干脆撇过头去朝来福叔道:“那,来福叔,现在我爹不在,我还年幼,要不你来出个主意吧,你觉得三叔公的办法好是不好?”
雷三连忙转头望向来福,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全是献媚,这表情,仿佛就是在暗示来福,只要来福帮他说句话,他都愿把孙女嫁给来福!
来福叔咧嘴笑了,笑得是那么地开心。
一生难得当回大人物,来福叔一幅下达指令的语气道:“我看三叔公说的在理,就按他说的办吧!”
那姿态,要多骚包就有多骚包!
“靠!”雷动心中暗叫出一声,跟了来福叔十五年,第一次知道他居然还这么能装屌!
雷三在一旁又道:“只是你杀了黄巩,和燕来镇黄家的人结了仇,他们怕是会暗中搞些破坏,而且,也容易连累来福,所以,依我看,你不妨让你父亲到黄家走一趟,莫说他黄梁有五个儿子,就算只有黄巩一个,你父亲出面了,他也不敢再多哼一声!”
雷三这句话,倒不再是想用此事来试探雷动到底找到雷川没有,而是他既已答应帮雷动照管家财,自然希望少一些麻烦,而此时的黄家,便是他心头的最大麻烦。
“不必了!”雷动扬手打断雷三的话,随即俯下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中,提起了黄巩滚落到地上的头颅。
众人又是一愕,不知这雷动,为何要把黄巩的头颅提起,而且,这简单提起头颅的架势,也恁是吓人了点。
“黄巩欲谋我家产,被割脑袋是罪有应得,我今日便要提他头颅问罪黄家,黄家人若知错,我便就此打住饶了他们,黄家人若敢再生半点贪婪,今日之内,血洗黄家!”
“南无阿弥陀佛!”
陆元子在旁边再念出一声佛语,不知道是对黄家人的怜悯,还是对雷动的附和。
雷动此刻所说之事,也早与陆元子打好商量,黄家不是善茬,但凡给他们一丝希望,他们就会心存侥幸,生出事端,要解决后患,就一定要打压到彻底,打压到他们没有了任何扳盘希望,打压到他们没有了任何的信心。
“三叔公是燕来镇上黄家人的头头,你们也都是黄家的下人,所以,你们要和我一起去黄家,见证这次我雷动与黄家的恩怨,走!”
雷动扫视了众雷家人一眼,随即转身朝燕来镇上黄梁家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下午还是黄家人跑到雷家山上来闹事,明着要抢走雷动的家产,到傍晚时却又变成了雷动提着黄巩人头,带着一干人马,浩浩荡荡奔到燕来镇黄梁的家门前,兴师问罪。
当那一个头颅,扔在黄梁门外青石铺就的大路上,发出清脆声响时,燕来镇也仿佛被陨石击中,炸开了锅!
“什么……你脑子有病吧,在说反话对不对?”
“他提着人头,带着一干人马,横穿了燕来镇!”
“这怎么可能?”
“天啦!”
“别再叫孤蛋哥了,你再叫,保管你老妈都救不了你,当然,如果你老妈愿陪来福叔过夜,那又另当别论,雷动只听来福叔的……啊啊啊,开玩笑呢,别拧我耳朵……”
傍晚残阳已褪,天色阴沉,青石板铺就的地坪上梧桐叶落,令得高大威严的黄家牌楼大门,显得有些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