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一?那城外的那些流民吃什么?”
“吃什么就不是胥吏应该管的了!”
钱遗爱想了想,拱手问道:“文度兄,那小弟应该怎么办呢?”
刘芳远看到钱遗爱的恭敬心中很是受用,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这次是贤弟收心的一个机会,一定要恩威并施,板子高高扬起,但是轻轻落下,这样以后那些胥吏才能痛快干活!”
“可是他们私吞钱粮不处罚吗?还要为他们开脱?”
“贤弟,这你就错了,你只是一个人,难道能干了全县的事吗?你不是要出政绩提升吗?这就需要这些胥吏去收税、去破案子、去征调徭役,所以对他们只能安抚,事情闹大了可以找几个替死鬼顶缸,但是不能一棍子全打死,知道吗?”
钱遗爱想了一会儿说道:“子高明白了,那一会儿我应该怎么说呢?”
“这个简单,告诉他们擦好自己屁股,如果犯到手上绝不姑息就行了!”
钱遗爱得到刘芳远的真传,点点头出去找来皂班班头,让他敲鼓排衙。
排衙是地方官一项重要的权利,大概和后世县级常委扩大会议差不多。知县老爷居中而坐,属下各个主管官员汇报情况,很是威风。
那个皂班班头不知道这个时候排衙干什么,每次的排衙不都是初一十五的上午吗,现在快到晚上了排什么衙?
“回禀太爷,现在接近晚上,县衙中人手不齐,不如等到明天可好?”
钱遗爱听班头这么说,怒道:“本官怎么做还需要你教吗?没在的去家中找,只要没死的都给本官找来,半个时辰不来的打十板子!”
那个班头看到这个年轻的县令生气,不敢多说话,赶紧出去敲鼓排衙。
真如那个班头说的,敲完鼓后只来了五六个人,六房的师爷一个没来,县丞、主簿、典史也没来。钱遗爱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县中官员才纷纷到齐。
上元县丞是一个举人,功名和钱遗爱一样,看到年轻的太爷这么晚叫排衙,不禁问道:“太爷,不知这么晚了让属下前来有何事情?”
钱遗爱看到手下人来了九成,几个重要的官员都来了。
“今天本官问你们,上个月户部拨付的一万两千石粮食可否都在?”
县丞一听怎么问这个问题,赶紧回答道:“太爷,都在城外十二个粮仓中,有巡检司守卫!何主簿,快去将账本拿来给太爷观看!”
主簿主管全县的钱粮,还以为今天太爷要查账,刚要去后面取账本,哪知道钱遗爱说道:“不用了,今天本官问你们一句实话,那些粮食还剩多少?”
主簿不知道今天县太爷为何追问这件事,看了眼县丞,心中埋怨当时不如分给县令点了,现在好了吧,县令抓住不放了!
县丞赶紧站出来说道:“太爷,粮食是二月二十四日拨到的,现在还剩下一万余石!”
钱遗爱站起来说道:“本官今天不是查你们,皇帝下午发下圣旨,两日后要来查看流民情况,你们现在不说实话到时候出了事大家一起倒霉!”
县丞本来还以为县令没捞到好处今天找自己麻烦,现在一听大祸就在眼前,吓得脸色雪白。
钱遗爱一看手下官员变貌变色,就知道这帮家伙手脚不老实,问道:“你们几个快说,粮食还剩多少?”
县丞看到没法隐瞒,只有实话实说:“太爷,一石粮食都没有了!”
钱遗爱听到这个消息感觉眼前一黑,他还以为这些官员怎么说也能剩点,那想到这帮家伙这么大胆,将粮食全都分了。
钱遗爱稳定一下情绪,说道:“好!好!你们这么大胆等着去锦衣卫的诏狱吧!”
这个时候县丞、主簿等几个官员才知道大事不好,自从朱宏三占了南京后,锦衣卫可是让整个南京官场闻风丧胆。钱礼德新组建的锦衣卫手段远在老锦衣卫之上,收拾那些攀附满清的官员、勋贵下手毫不留情。钱遗爱的前任知县就因为为满清收集军粮被下了监狱,家中所有男丁全部腰斩弃市,女子发卖教坊司当官妓。行刑前上元县这些官员胥吏还被组织起来去观刑,那个知县全家九口男丁,包括未成年的孩子被腰斩后在地上辗转半个时辰才死。想到自己就要成那个样子很多官员双腿一软坐在堂上,几个还吓得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