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两人交手的树林数里外的一个小山坡上,一名中年男子肃然而立。他身穿一袭黑袍,面如冠玉,留着三缕胡须,鬓角微微染霜。
他的左手握着一柄连鞘长剑,剑柄和剑鞘都是乌木所制,连成一体,毫无装饰,就像一根黑沉沉的木棍。
腰带上系着一枚黄澄澄的小铜钟,随着男子的动作,小铜钟微微摆动,发出轻微的脆响,余韵悠长。
中年男子注视着唐羽扬与高映岚交手的树林,看着那股旋风拔地而起,消散在高空,摇了摇头,叹到:“这个小朋友真是出人意料,连高三娘子都栽到了他手里。”
他转过头,对着一片树荫说道:“你们钦天监真是能人辈出,让我羡慕。”
树荫下有个人影向前走出,清冷的声音随之传来:“能进真正的钦天监,哪里会是简单人物?何况你们所谓‘天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组织。”
中年男子眉毛挑起,“你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人影冷笑,长衣上点点星光闪烁,仿佛夜空,她手指灵活舞动,一支翠色的毛笔在手指间旋转不休,碧绿的光晕在夜色中仍旧显得鲜活无比。
“你们真的了不起,就不会收钱干脏活了,是不是?徐二先生。”
俊朗不凡的徐二先生握剑的手紧了紧,笑道:“毕竟我们不是真神仙,也要穿衣吃饭啊,你看那边的高三娘子,随便买点胭脂水粉都够那些凡人全家吃上好几个月。”
阴影中的女子听到“凡人”的时候,心生不悦,翠色毛笔猛地停止转动。
徐二先生心有所感,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作揖致歉道:“在下一时疏忽,倒是忘了你的父亲也只是个小小凡人,罪过罪过。”
翠色毛笔轻轻抖动,笔尖在空气中写下一个玄奥的符文,只听“嗤”的一声,徐二先生黑袍下摆脱落下来,如被利剑切割。
徐二先生脸色不变,笑道:“涂小姐,在下对于同胞一向宽容,即便是如同你这般执迷不悟,我也不会过于计较。但请你不要误会我是软弱可欺。”
阴影中的女子却是好多日子不见的太岁宗大师姐涂婴,她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眼角殷红的泪痣在月光下似乎要发出光来。
“如果你再对我父亲不敬,就算是铁老大也保不住你。”
徐二先生右手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打,“对你父亲不敬?你错了,我从来不关心凡人,不敬还是敬仰,完全都说不上。”
“这次我会离开洞天,出现在这个污浊不堪的地方,完全是因为铁老大的意思。对于凡人的营营苟且,我没有兴趣。但是我要确保铁老大的意思得到贯彻。”
他说着话,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你们钦天监不要出来碍事,不然后果自负。”
话音还未消散,他就这么走得无影无踪,就连那边树林里被唐羽扬击倒的高映岚也不管了。
涂婴盯着徐二先生消失的方向,良久之后,将翠微笔收了起来。
“井底之蛙。”毫无风度的对着地面啐了一口。
之后,涂婴回过头看着对面的战场,一丝玩味的笑意出现在脸颊上,“这小子,几个月就有这么厉害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个战利品呢?”
唐羽扬很发愁,高映岚被他打败之后,似乎还显出了一点点胜利者的气势,瘫在地上哼哼唧唧,时不时伸腿伸手,把白嫩的肌肤暴露在他眼前,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而他,则毫无办法。
把她扶起来?这女人或者说女妖怪赖皮得很,硬说自己受伤很重,像一块牛皮糖一般死死贴着他,手还在他身上有意无意的乱动,丰满的胸脯重重压在他的胳膊上,吓得他一把又把她推倒在地。
扛起来走?这不还得亲密接触?使不得使不得。
放了?这女妖怪幻术厉害,万一她休养好了,藏起来暗算自己,不一定次次都能防住的。何况她只说了如她一般的同胞至少来了三四个,但是小草儿他们被藏在何处却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现在就拷打她?啧啧啧,十八九岁的少年一想到要拿跟小皮鞭抽打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子,自己就心如擂鼓,几乎要真气暴走,太粗鲁太低俗了!
怎么办?怎么赢了之后反倒像是输了啊?我的天,女人还有这种类型的?想着小草儿的乖巧可爱,师姐的干脆爽利,唐羽扬几乎要发疯。
“这位厉害的小哥哥,你到底要怎么处置奴家呀?”那女人躺在地上,完全不顾刚才被唐羽扬丢下又弄得春光乍泄,用一种软趴趴的声音哼哼唧唧的问道。
小猎人如遭雷击,手指忍不住握紧了优昙的刀柄。
“不如,你再仔细想想那些孩子被关在哪里了吧?”有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