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楚尚未接话,只听对方继续说道:“难道就没有调派老农事先教导么?”
“有,只是……”游楚看了皇帝一眼,故意闭上了嘴,不再往下说。
皇帝感到有趣,问道:“欲语还休,你这是何意?”
“尊驾这是拿我当门客?还是拿我作挥之即来的田野农夫?”游楚冷言说道。
“大胆。”站在游楚身边的刘繇忍不住呵斥一声。
游楚着实被吓了一跳,但他仍全然不惧,反倒是将胸腔里的那股心气彻底挑了起来,对方就算是弘农杨氏、扶风马氏,也得按礼数来,最不济是拂袖而去,谁也不会犯得着跟一个太学生计较。
皇帝有些好笑的反问道:“你以为呢?”
“无论门客、抑是农夫,尊驾悉请随意,恕不奉陪。”游楚说完便欲离开,转身却是发现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大,却容貌昳丽、勃然英姿的青年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好、好。”皇帝不置可否的一笑,说道:“你我可谓萍水相逢,就当时一面之交的友人如何?这个身份,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赵温等人微微色』变,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欲言又止。
游楚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暗暗警惕,嘴上仍是不客气的说道:“这世上岂有不知姓名的友人?”
皇帝意味深长的环顾了众人,悠悠说道:“我是秘书郎王辅,为防春旱,特奉上命查访田间。”
王辅?看对方的年纪、谈吐、阵仗,确实跟传闻中的天子表兄有几分相肖,游楚有些将信将疑的说道:“既是奉上命,我自然知无不言。”
于是他便将刚才的问题仔细说了一遍,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不是游楚,而是张既、贾逵的话,他们多半出于谨慎,不会随便议论太学制度的短处,而游楚却不同。游楚不怕得罪人,不仅是因为他知道当今皇帝对农事的重视,更是想将这些天看不惯的一些事通过眼前这个‘王辅’的途径传达天听。
跟刘繇这些道貌岸然的官僚比起来,游楚才真的算是有一颗正义的心。
说话间,皇帝的脸色』渐渐转冷,原来是有些太学生只是虚应故事,故意将负责的地方垦得歪歪斜斜,等到事后再丢给真正负责此地的农人翻修。至于为什么不怕学录在验收时给他们评差,游楚的答案是:“太学到底是看重所学,彼等明法、明经,本务并不在此,故而查验的规格松弛,不像我等经营科,日后可是要与此事打交道的。”
皇帝知道他还是有话没说完,这里头多半还有些人仗着家世,故意用这个方式表达抗拒。目前选官的路并不是只有太学策试这一条,还有更多便捷的道路,他们不是经营科的那些寒士,不怕无路可走。
“连天子都亲耕畎亩,每年春耕必下地推犁,彼等竟还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