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宠投军以来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这样举重若轻、声震三军的将领,可现在,
他却怎么起不了这样的想法了。他咽了咽唾沫,正要说些什么,衣袖却忽然被人拉
了拉。回头看去,只见是同样与他出自张邈麾下,平素尚且交好的军司马程昂。
趁着敌军尚未攀附上城头、朱灵没有下发命令,程昂将赵宠悄悄拉倒一边墙
下,窃窃私语道:“朱文博当真要死战不退?”
“事到如今,城门都堵住了,还会有假?”赵宠不满的‘啧’了一声,一边往城墙
外伸头张望,一边快速将头低下来,对程昂说道:“你也别在这干站着,我是没办
法,被他点了名要守此门。你不一样,你是守北门的,那地方没人看顾,到时候打
起来、城门一破,你瞅准势头,带人卸甲投降!虽然输了,但好歹留了一条命在,
我打听过,大不了被拉去屯田,也不丢人!对了,你记得带上张府君一道,张府君
慷慨仁义,平日待我等也不薄……”
程昂心里一热,赵宠在军中虽然谋略、膂力平平,算不上杰出人物,但为人实
在忠厚,凭着早当兵十来年,对谁都是一副长辈模样。就连程昂这样性情有些乖张
的人,私下里也是对其极为服膺,如今听到对方一番由衷之言,他也顾不得说什
么,忙道:“那你呢?你也要跟着朱文博一道死在城头上么?”
“我又不愚笨。”赵宠捋了捋胡子,不自然的将视线投向远处,笑道:“我届时
见机行事,以保全性命为要,你不用担心我。”
程昂知道他已经存了死志,赵宠向来是个老实人,就好比旁人若是麾下有一员
猛将,便恨不得藏在手心里,为自己上阵杀敌,如何也不会放手。而赵宠却不,一
经发现,就急着将典韦引荐给了张邈。只因他不是个假公济私的人,刚才劝自己预
备投降,已经是破格了。
“赵公可不能这么说,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程昂定了定心神,紧握住赵宠的
双手,低声说了句:“北门还没堵。”看到赵宠惊讶的眼神,程昂又立即说道:“朱
文博要为袁绍死命,凭什么拉上你我兄弟几个?他要我堵门,我偏要留着这一条生
路,你且放心,张府君那里已派典韦来寻过我。一会只要樊稠他们攻城……”
“什么?”赵宠一时没有听清对方下面说的什么。
程昂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一直注意着城下局势的朱灵突然拔出了剑,喝令
道:“放箭!”
众人不敢怠慢,立即将紧绷在弦上的箭矢齐刷刷放了出去,百步之内,惊叫声
顿时此起彼伏,许多人来不及举盾便纷纷中箭倒伏。樊稠看了一眼这伙陈国兵,不
屑的冷笑一声,拔刀在手,道:“冲上去!咱凉州兵能砍他一次旗,就能砍他第二次!”
张泛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又看了看急吼吼冲向城墙的校尉杨昂等
人,连忙催促着部下紧跟着。
城头守军又接着连射了两次,在第三次的时候众人再度搭箭在弦已经迟了。樊
稠与张泛根本没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喊声阵阵、刀光闪烁,数架云梯很快便搭
上了城墙。
早有准备好的滚油、檑木从城头上丢下,很快就有不少官兵从云梯上哀嚎着滑
落。一时间,城下仰攻的官军竟然无一能跃上城墙,两个时辰前砍断大纛的那次仿
佛只是一时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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