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疗通常都会伴有副作用，还好walker医生选择的都是副作用最小的药，包括治疗方案，都是他和几位专家研究了很久才定下的。他是因为感染了致癌物，体内存在原病毒，会加速癌细胞的分裂和转移，直到全部占据了他的身体，治疗起来相当棘手。</p>
现在，所有人都是在跟时间赛跑，想通过化疗抑制住病情，然后速度找出有效的治疗方法。但令人失望的是，化疗并没有对他起作用。</p>
“林小姐，我只能说很抱歉，目前试过的方法，对顾夕岑都没有奏效。”walker医生歉意的说。</p>
当林悦尔得知这一结果时，她却是异常的平静。</p>
walker医生担心的望着她，“林小姐，你没事吗？”</p>
他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更清楚她有多爱他，所以，才会感到更加的抱歉。毕竟，在癌症没有像治疗感冒那么容易的今天，它仍是会被称为“绝症”的可怕病魔。</p>
林悦尔垂下眼眸，声音低沉着，“walker医生，我始终都没有放弃，也请你不要放弃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p>
walker医生望着她，被她的坚持所感染，温和的一笑，“谢谢，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p>
离开walker医生的办公室，林悦尔缓缓往回走，再一步步走下楼梯。</p>
现在的结果令她想哭，却已经没有眼泪了，她只能被迫接受，又得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他最终会好的，会没事的……</p>
头倏尔一阵眩晕，她的脚突然踩空了，还有三四阶的时候，直接摔了下来，额头撞到地上，撞得发红。</p>
“啊，小姐！”有经过的人，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样？”</p>
“我……没事。”林悦尔靠在墙上，脸上面无血色的，可能是没睡好的关系，她的精神很差。</p>
“你确定没有问题？要不要看看医生？”</p>
她摆摆手，挤出个勉强的微笑，“谢谢。”</p>
顺着楼梯，她又走了下去。</p>
现在，她对痛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p>
回到病房时，patricia正在照顾顾夕岑，看到她额头上那一片微红，赶紧问，“小姐，你的头怎么了？”</p>
“不小心碰到了。”林悦尔走过来，“他醒了吗？”</p>
patricia摇摇头，“一直都没醒。”</p>
“patricia，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p>
“小姐，你一个人可以吗？”patricia有些不放心的说，“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还是你回去歇一歇吧。”</p>
“我没事，你回去吧。”</p>
“呃，那好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吧。”</p>
“嗯。”</p>
patricia离开了，林悦尔独自呆在病房里看着顾夕岑。</p>
他的脸迅速的消瘦下去，基本上已经没办法再进食了，再继续这样下去，他的胃功能也会减退。</p>
他现在每天都会晕睡十几个小时，清醒的时间里，又大多会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一天当中，很难跟他说上几句话。她总是自我安慰的想，这样也好，睡着了就会没有知觉，起码不会被那该死的疼痛折磨着。</p>
“小悦……”</p>
他低低的叫了她一声。</p>
林悦尔回过神，发现他醒了，连忙笑了，“我在，感觉好点了吗？”</p>
他望着她，应了一声，“嗯。”</p>
知道他在说谎，安慰自己，林悦尔还是笑着说，“那就好，walker医生说，治疗方案很有效果，你出院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不过，在那之前，你可千万不能泄气啊！要积极配合他的治疗才行。”</p>
他凝视着她，想要抬手，却只能动动手指，“你的额头……怎么了？”</p>
林悦尔摸了下，这才感觉到有点疼。</p>
应该是肿了吧。</p>
“呵呵，没事，刚才不小心碰的。”</p>
顾夕岑想说什么，又没说，林悦尔以为他累了，还想再睡，马上说，“你再睡一会好了，我就守在这儿，哪也不去。”</p>
“……小悦，”他叫她。</p>
“嗯？”</p>
“别为我……再撑着了。”他利用难得的清醒时间，说出了想说的话。</p>
只要睁开眼，看到的她，都是越来越憔悴，越来越瘦。体重已经瘦到了刚刚八十斤，再继续这样下去，先有事的，会是她。</p>
他不想那样，宁愿，让她放弃。</p>
“说什么傻话呢？”林悦尔瞪他一眼，“不为你撑着，我还为谁撑着？再说了，你很快就要好了，我撑一阵子又有什么关系？”</p>
他眸光微动，闪烁着怜惜与不忍。</p>
“去……抹点药，红红的，真难看。”</p>
“现在就嫌我难看了？”林悦尔不悦的数落道，“那以后怎么办？我们还有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呢，当我满脸皱纹的时候，你岂不是要更嫌弃了？”</p>
她说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的确是令人向往。</p>
如果，真的能跟她走下去，那一定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有成就的一件事！</p>
只是，在命运面前，时间都会显得渺小。</p>
他勾起唇，轻声说，“就算长满了皱纹，你也是最漂亮的。”</p>
一句话，又让她笑开了眉，“你啊，就哄我吧！”</p>
他微笑，但笑容却让他显得更加虚弱，林悦尔看在眼里，脸上在笑，心却在滴血。</p>
他吃力的抬手，想握住她的，林悦尔马上先握住他。</p>
“回……回到哥的身边吧。”他安静的说，“他还爱着你……”</p>
林悦尔脸色徒变，“顾夕岑，你在说什么！”</p>
“把你交给他，我放心。”</p>
林悦尔倏地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让我去找顾忘川？”</p>
顾夕岑用意志在强撑，保持着片刻的清醒，他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他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掉，到那时，只能是无助的看着她独自哭泣，那不是他想给她的未来生活。</p>
他声音很轻，“人都会犯错，对他的惩罚也已经够了，你回去……他会比对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你……因为，他是我哥，所以，我相信他。”</p>
“顾夕岑！”林悦尔气极了，这是自他生病以来，她第一次对他用这样的语气，“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你们兄弟俩的皮球吗？可以随意的踢来踢去，他不要的时候就传给了你，你又不想要了，再踢回给他……”</p>
说到最后，她哽咽着，泪水溢出眼眶，“生活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过，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来操心！”</p>
不想再说了，她转身就走。</p>
谁知，才刚推开门，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p>
她一惊，回过头就看到顾夕岑摔下了床。</p>
“夕岑！”林悦尔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怎么摔下来了？有没有哪里摔伤了？哪里疼……”她急得直哭，想要扶起他，但暴瘦的她却一点力气都没有。</p>
顾夕岑同样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她的，靠在她怀里，困难的喘息，“别走……别走……”</p>
“我不走，我哪也不走……”她哭着，抱紧他，“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以后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p>
靠着她，顾夕岑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他却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走掉，“小悦……小悦，把灯打开……这里好黑，我看不到你的样子了……”</p>
林悦尔心头一震，颤抖着，伸出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p>
看到他瞳孔无动于衷的反应，她的心疼的滴血，搂紧他，轻声说，“灯坏了，我马上找人来修，会修好的……”</p>
顾夕岑抬手抓住了她的，双眼开始涣散，喃喃的说，“小悦，别生我气……我不想你生气……那比生病还要难受……”</p>
她抱紧他，泪水肆虐，“好，我不生气，再也不会了……”</p>
渐渐，怀里的人没了声音。</p>
林悦尔用尽力气，伸手按到呼叫器，叫来护士，才帮着将他一块抬到床上。</p>
看到又处于晕睡状态的他，林悦尔第一次感到了身心俱疲，仿佛，她的生命力也正在被他一点点带走。</p>
“呀，林小姐，你的头擦伤了？”护士看到她的额头上有伤，执意拉着她到护士站，给她处理了伤口。</p>
“谢谢。”</p>
“不客气。”护士说，“看到你对你的男朋友那么好，我们都很感动，希望他能早日康复。”</p>
林悦尔面色苍白的笑笑，“会的。”</p>
就算是谎言，重复过千遍了，也会当成是真实。她不是在相信现代医学，而是相信自己的信念。</p>
她又去找了walker医生，听到她的话，walker医生沉默了，半晌才说，“癌症晚期的病人，会出现失明的症状，当然，如果病情有所好转，失明也只是暂时性的。”</p>
林悦尔全身冰冷着，返回到病房，她是片刻也不肯再离开。</p>
她怕他醒过来时，会看不到她。</p>
安静的病房里，他在晕睡，她的脑子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p>
起身，她掏出电话，来到阳台上，犹豫了片刻，终于拔了顾忘川的电话。</p>
“喂？小悦？”那边是顾忘川沙哑低沉的声音，仅仅只是从声音就能听得出，他这段日子过得不好，很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