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民百姓里头出来的继女,这般兴师动众,看着戳眼。隐隐的撇撇嘴,秦籍颇为看不上眼的样子。到底顾忌父亲站在一旁,才懒得说那些打脸的话。
秦咏臻对这个儿子可是头痛的很,聪明过人,写的文章可锦绣繁华也可四平八稳,是他最报以希望能考上进士的儿子。可偏偏被岳家宠得性子散漫的又我行我素,他这个父亲不是没下狠手收拾过,只是板子没打几下,秦老太爷和秦老太太就已经呼天喊地的拦住了。
隐晦的瞪了一眼,秦籍不以为意,难得看到一贯从容不迫的继母这样失态,也能让他开心一个下午了。
程锦听到了秦籍的话语,猛的一顿,才止住了眼泪,却有三四个小丫鬟捧着脸盆、巾帕、脂粉等物进来,却是秦晚柔刚刚吩咐准备的,妥帖周到。
“这般没眼色,还不快伺候着夫人进去梳洗。”秦晚柔也略有些不耐烦看这对母女情深的样子,轻轻的呵斥了丫鬟一声。
几个丫鬟忙扶着程锦领着明珠到一旁的暖阁里,丫鬟伺候着洗去了脸上的残妆,重新傅粉画眉。明珠还没有必要涂脂抹粉,只用了一点八珍白玉珍珠膏润了润脸。
两人出来的时候,出了眼眶微微带了点红肿,已经看不出哭泣过的痕迹。
程锦先看了看秦咏臻,才开口替三人介绍,让她们相互认识一下,便要去拜见秦老太爷和秦老太太。在来的路途中,杜妈妈略教导过她一些礼节,她便主动开口问了一声礼。
“许妹妹客气了。”秦晚柔不动声色的将明珠打量了一遍,轻笑起来,这般稚嫩的继妹,可是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她记忆里的秦晚榆是那个穿着明黄宫装,举手投足间高贵明艳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只是这一世,属于秦晚榆的机缘,她却是要抢过来了。
秦籍只点点头,并没有搭话,却是挑着那双桃花眼上上下下的将明珠打量的仔仔细细,那程锦并不是十分绝顶的美人儿,生出的这女儿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瓷白的肌肤仿佛凝脂一般,竟衬的华美的锦衣有了几分暗淡,有意思。
慢悠悠的勾着唇露出一个笑,本来就风光霁月的翩翩少年越发显得神采逼人。秦籍就等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被自己撩拨的神魂颠倒的样子。
明珠也淡淡的回了一个笑,果然是美少年,这秋波暗送的样子真养眼,就是年纪太小了些,再长两年,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心中感叹着,面上却一派平静,明珠默默的跟在母亲身边。
秦咏臻见儿子这般,心中略有些生气,要是传出儿子与继女的丑闻来,对嫡子日后的名声有妨碍。对明珠的表现倒是十分满意,果然是个知进退的。
秦籍可是有些生气,果然是程锦的女儿,世故狡诈,哼。
秦咏臻走在最前头,程锦略落后半步,两人低声说着话,秦晚柔、秦籍跟在后面,明珠便落在了最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秦老太爷住的地方走去。
秦籍故意放慢步伐,几步路便于明珠走在了一块儿,懒洋洋的调笑:“不知道许姐姐可曾读过诗经,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听起来却是男子赞美女子美丽的容貌和美好的品德,诗没有毛病。只是在眼下,念诗的人以及听诗的人便显得十分的不合时宜,太轻佻了。
少年故意压低了嗓音,带着款款情意念出来,仿佛羽毛一般轻轻拂过耳朵,叫人心底漾起阵阵酥麻。
若是其他的挑衅,明珠也就忍耐下去了,这样显得轻佻的话语,旁边都是伺候的丫鬟小厮,也不知道是否识字。若传出个什么,她的名声就毁了。
明珠目不斜视,语气平淡却干脆:“诗经啊,外祖父刚好教到《相鼠》,我念给秦少爷听听,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少女的嗓音清清脆脆的,念诗的语调抑扬顿挫,十分的动听,却叫秦籍青了一张脸。还以为她跟继夫人一样会忍着呢,没想到却是个有脾气还伶牙俐齿的,竟然骂他是老鼠,还是无仪无礼无耻之人。
这诗里有几句明珠没有念出来,若是念出来,便是咒骂叫无礼的人还活着干吗,还不快去死,却是太过了。
秦籍自讨没趣,继续死缠烂打下去反而显得自己没风度小家子气,气哼哼的快步上前去追秦晚柔,不在搭理明珠,倒是叫明珠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