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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去镇上拿生活费，路过一家超豪华的饭店，里面张灯结彩，人声鼎沸，饭店大门口竖了块牌子，红纸黑字写着十二个大字：“祝杨乐小朋友十岁生日快乐”。</p>
我往里瞅了瞅，饭店最显眼的一个高台上，有个穿着衬衫打着领结裤腰带勒到胸前的小男孩，正拿着话筒，用背书的语气感谢来宾全家上下十八代。</p>
他结结巴巴满脸通红，明显很紧张，而席上的人，正忙着吃吃喝喝，根本就没听他说话。也不知道他爹妈怎么想的，这孩子明明不是块演讲的材料，非要把他推到台上去讲一堆没人听的废话。</p>
等他磕磕巴巴念叨完了，大概就只剩下残渣剩饭了。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十岁生日就在罚站，背书和看别人吃大餐中度过，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要是他——</p>
我怎么可能是他。</p>
今天，同样十岁生日的我，在做什么？被父亲抛弃，被母亲嫌弃，为了吃口饭，还要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不死清理他屎尿混合的床单。这样的我，居然还去可怜一个高朋满座，为他庆生的同龄人？我有病吧？</p>
我一脚踢翻那盆让我无比恶心的东西，跳上去一顿猛踩，那一刻的我，绝对是真疯了。残忍的是，可供我疯狂的时间居然也是有限的，发泄过后，我还是得把那坨东西重新放回盆里，加水，再洗干净。</p>
这个时候，屋里又传来了老不死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说来也真是奇怪，他瘫在床上这么多年，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叫唤起来却中气十足。我是真听不清他在哼哼什么，只能靠猜，要吃？要喝？还是要拉？</p>
要吃要喝我一般不理会，这个我能掌握，饿不死他。我最怕的就是要拉，那个年代在我们这种地方还没有尿不湿，那些破布拼剪成的尿片往往并没有多大的作用。</p>
我一般的做法是，把他半个身子拖出来悬空，下面用个盆接着，看上去很滑稽吧？我的人生就是一出滑稽剧。</p>
最最悲哀的，不是我每天无数次的滑稽表演，而是，我来不及让这滑稽秀上演。往往我这边床单刚刚晾好，那边让我吐血的气味就已经弥漫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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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我在屋里再多呆一分钟的话，明年今天，就该是他的周年祭了。</p>
2</p>
我不能让我的生日与排泄物一起度过，可是我又能找谁呢？在这个村子里，我没有朋友，村外更没有，总的来说，在我的世界里就没有朋友。</p>
不对，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也许她可以陪我过这个生日。</p>
生活圈小的好处就是，要找一个人太容易了，而且还是全村的名人。</p>
原来河圣月家离我家并不远，只是我的视线从来都不曾往这边扫过，这只能证明，我不是个合格的村民。</p>
我的到来让河圣月很惊讶，非常惊讶，惊讶到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幻觉。</p>
“怎么了？不欢迎我？”我问道。</p>
“哦，欢迎欢迎，非常欢迎，请进来。”河圣月连连拉着我进屋。</p>
“谁呀？”一个面目慈祥气质俱佳的老太太从里屋出来，这位应该就是河圣月的奶奶吧，还真是不像。</p>
“奶奶您好，我是白果，阿月的朋友。”我礼貌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