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在外地不认识人,你不是初中才来北京吗,那里是你生活过的地方,你多少应该还认识点人吧?我们也不至于太举目无亲。而且你老家也算大城市,对我们未来的发展还算不错。”丁慧道。</p>
“我十三岁就来北京了,我在那边没有亲人,我只有小学同学,还都没联系过。”那个只给我留下过噩梦的地方,真的要回去吗?</p>
“不管怎么样,总比我们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好吧?就这么定了,你想办法联系一下你的小学同学,看能不能帮我们找个便宜的房子先。”丁慧命令道。</p>
好吧,看来我没有反对的权利。</p>
“那你想什么时候走?”我问。</p>
“四天后,礼拜六。你还有几天的时间准备,不过其实也不需要你准备什么,衣服什么的不要带太多,只要有一两件临时换洗的就行,生活必需品我们安定下来后再买,动作太大被发现了就麻烦了。你主要任务就是联系一下你的同学,也不是多久没见,人也不至于忘了你,如果实在联系不上就算了,我们去了再说。”丁慧道。</p>
私奔的事就这样被拍板定下了。这天回去后我做了这么两件事,找出我的小学同学录,给蔡小宝打了个电话,居然通了。当蔡小宝知道给他打电话的是我,激动得当场“高歌”了一段连帕瓦罗蒂都会汗颜的高音。我把我目前的遭遇大致跟蔡小宝汇报了一遍,蔡小宝在电话那头说:“你小子果然牛叉,我当年觉就得你不是一般人。你回来吧,我们欢迎你,到时候我率大部队去迎接你们,给你们办一个盛大的接风party。”</p>
第二件事,我花了四个多小时给师父写了一封长信,坦白了我这段时间所犯下的一切错误,以及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的种种不得已的苦衷。我尽量把自己写得要多凄惨就多凄惨,要多无奈有多无奈,在我心里,其实是想为以后重新回来铺一条退路。</p>
离开的日子很快到来了,我和丁慧以最简单行装搭上了“回乡”列车,其实直到这一刻,我的脑子都是空的,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p>
当夜幕降临,我一觉惊醒,发现自己没有躺在家里那张熟悉的床上,而是趴在这列轰然前行的火车里,身边没有师父,也没有讨厌的左佑哲,只有一窝蚂蚁一般的陌生人,还有对面表情阴森郁闷的丁慧。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未成年的我,即将成为一个未知生命的父亲,抛弃了唯一的依靠,背负着一份巨大的责任,只身前往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我需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没日没夜的干活以养活我对面的这个女人和她肚子里那坨足以毁灭我一生的东西。仅仅想到这里,我就有一股强烈的想要跳下火车,飞奔回家的冲动。当然我知道来不及了,师父一定已经看到那封信了,他此刻一定非常伤心,非常失望,可能以后都不想再见我了。</p>
“在想什么呢?”敏感的丁慧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心”。</p>
“没。”</p>
“是不是在想等下站停车的时候找什么借口溜下车啊?”丁慧阴阳怪气的问。</p>
“我溜下车干什么?”</p>
“回家呀。”</p>
哎——好像是个办法噢,比跳车安全多了。</p>
“这是直达车,中间不停的。”我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家伙突然插嘴道。</p>
“是吗?直达的?”</p>
“嗯嗯,直达特快,比普快的贵好多呢。”那家伙很热心的给我这种没出过远门的土袍子科普道。</p>
唉?不对!他怎么也知道我想什么?难道我真那么容易被看透?</p>
“啥看透,你都说出来了。”那个多嘴的家伙道。</p>
呃——真要命,一忘形我这毛病又犯了,以后下决心得控制住了。</p>
“简阳,你要是真敢丢下我,我就死给你看。”丁慧望着窗外,以“你看,那边风景真美。”的语气,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