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宗克制着全身的悲痛,抬头望着武琼花,全是那种世界遗失的惶然无助之色,颤声道:“大哥……大哥……”武琼花走上前去,也是悲痛不已,痛惜道:“二弟,大哥来迟了!”
萧楚衣和巫良氏无不栗栗微微,凄然唤道:“宗儿……”便已再说不出话来!
萧瑶见到武琼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伤心,轻叫了一声道:“大哥……”武琼花微微颔首,道:“四妹……”心中亦是感伤不已。
蓦闻一声惨叫,却是一名萧府武士遭了毒手。萧贵大叫道:“阿奴!”
武琼花审时度势,对萧贵道:“你保护好他们!”然后忽然腾空而起,如电一般直往萧挞凛扑去。
从斩刑台到萧挞凛等人驻地之处,中间距离足在十二丈开外,武琼花这一扑之势,运用的正是飞天步法,其身法不但,而且变化多端。眨眼之间便已到得萧挞凛身前。萧挞凛反应倒也神速,仗着自己功力强劲,也不避让,挥掌便迎击了过去。他只以为武琼花置身空中,无法借力,自然难以避开,是以掌力足足用了全劲。
可惜他哪知道武琼花突破飞天,经过数日的磨练,无论身法步法心法都已达于运用自如的境界。
武琼花自然不会与他硬拼,忽然往旁边一飘,便避过了萧挞凛这一掌。
王洛丹早已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能错过这等良机。他与萧挞凛一般心思,瞧着武琼花在半空无法着力,连忙一剑疾刺过去。
武琼花傲然一笑,身如壁上轻烟,又似跃跃飞鸿,忽灵轻风般从他剑下穿过,竟绕到了萧懂古身前。萧懂古哪料到他轻功高明至此,尚未反应过来,只觉肩头一痛,身子便腾空而起,却是被武琼花提了起来。
萧挞凛和王洛丹大吃一惊,面色一瞬间变得死灰,内心衍生的那种可怕可笑简直比自己被擒还要强烈。一怔之间,二人双双攻出,但武琼花一击得中,便已飞身而退,稳稳落于台上,将萧懂古掷地有声,喝道:“你们若是不要他的命,便放马过来就是!”
萧懂古遭擒之时已被制了穴道,瘫在台上半分动弹不得,只是吓得干嚎道:“尊耶,救我!快救我!”萧挞凛僵在马上,脸色败坏,却也不敢动手。王洛丹一挥手,早有传令兵喝令收兵,一队辽兵立时退却下来。
显然武琼花这一着确是行之奇效,而他本意正是如此。他伏在树上之时,便已听出这萧懂古是萧挞凛的儿子,若然擒住此人,势危必解。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对于他们却是必要的。
萧贵又惊又喜,从背上放下萧瑶,萧瑶身子一歪,若不是萧贵扶住便即软倒在地。
萧瑶望着悲痛欲绝的哥哥,只见萧延宗只是不停的叫唤:“琳妹……琳妹……”显是心神大乱。萧瑶难过道:“哥哥,唐姑娘已死了,你不要这样啦!”又对武琼花道:“大哥,我哥哥受伤了,快给他点住穴道,否则血都流光了。萧贵,扶我过去。”
武琼花应了一声,又对萧贵道:“萧兄弟,你来看住他,只要他们一动手,你便宰了他!”他故意说得音重,好教萧挞凛听了有所顾忌。萧贵还故意加上一句,道:“好嘞!萧大将军就这么个儿子,我得好好帮他看着!”
萧挞凛贵为契丹一代名将,深受太后重用,平时行风行雨那是何等意气风发,到得此时也不免缚手缚脚,丝毫不敢拿儿子的性命相搏。
王洛丹深受失子之痛,触景生情之下,想着自己的儿子就是死在武琼花之手,说不得那时也是如同萧懂古一般孤立无助,但最起码萧懂古还比自己的儿子要好多了吧?他想得痛心疾首,本想就要上前寻武琼花拼命,但他也不敢违拗萧挞凛之意,只得按捺下来,对萧挞凛说道:“萧将军无需担忧,王某与武琼花不共戴天,定当设法救得令公子性命!”
武琼花早已无视他们,径直上前点住萧延宗穴道,萧瑶一把将唐琳的尸体抱住,只是她中了“胡香酥骨散”,浑身乏力,是以动作显得非常吃力。萧瑶审视了一下伤势,只觉触目惊心,又瞧着唐琳嘴角挂着那一丝微笑,心头颤痛,哀声道:“唐姑娘,我要叫你一声嫂子,你永远是我的好嫂子!”可惜唐琳是永远都无法听得见了。
萧延宗无法动弹,但听着心如刀割,热泪只是不停的流落。
萧瑶浑身颤栗,说道:“大哥,这箭伤比在青城那一次更为严重,待会将他们分开,你得马上给我哥哥输入真气,以保住他的心脉。”武琼花道:“嗯,知道!”
辽军之中,王洛丹见武琼花为萧延宗疗伤,那从容,那气度,丝毫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如何不气?何况此时大好良机岂容错过,便对萧挞凛道:“萧大人,杀子大仇不可不报,待我去与他决一死战,你在一旁掠阵,以防那迦陵道人偷袭!”随即又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救你儿子我自有妙计!”
萧挞凛这时已镇静下来,心知乱军之下有可能要伤了儿子的性命,唯今之计只有对战,看能否擒得对方一人,方有营救儿子的筹码。再说前两日迦陵道人和一个少年高手合伙劫牢,虽然对方没有成功,但说不得与眼前这些人是一伙的,或许就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呢。想着又见王洛丹说得胸有成竹,便点点头道:“好,我儿虽在他们手里,谅他们也不敢胡来。看这武琼花果然是身手不凡,王大人切不可轻敌!”
王洛丹哼了一声,纵马上前,大声喝道:“武琼花,快快前来受死!”
此时武琼花协助萧瑶将萧延宗和唐琳分开来,只见那创口血流如注,萧延宗咬紧牙关,已是痛得满头大汗。那带反刺的箭头从胸口一出,他脸色“唰”的一下比雪色还白,气息也变得弱危如纸。武琼花连忙为他输入真气,好一会他才缓过气来,脸色也逐渐平复不少。
王洛丹正是瞧准这至关紧要之机,又喝道:“武琼花,未必要做那缩头乌龟么?”
陆芳华望了望武琼花,知他无法分身,便走上前去,说道:“你没看到他们在救人吗?还要跑来打搅!”王洛丹怒道:“臭丫头片子滚边去,要你来多嘴多舌?”陆芳华脸色一红,急道:“你这人怎么这麽不讲理,多了一把胡子就可以随便骂人啊!”王洛丹报仇心切,哪有闲心与她废话,喝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未必是要找死么?”手中长剑一挥,便要砍落。
忽然辽阵之中一人喊道:“王大人,他们只是瓮中之瘪,要报仇也不在急此一时,待我来擒了这丫头再说!”王洛丹回头望去,只见这人身材干瘦,面色枯黄,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精悍
,识得是契丹排名第五的那奴撼,想了一下,便道:“也好,那将军请了!”
那奴撼在契丹排名第五,用的兵器是一根熟铜棍,其棍法据说十分狠厉,力可开山裂石。
那奴撼答应一声,立时双眼放光,从马上一掠而下,呼道:“兀那汉人女子,还不快快受绑!”他声到人到,一根熟铜棍便往陆芳华罩头砸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