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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脸色大变,又看到兀休站在一旁垂着脑袋,他手里的弯刀上还有血迹。萧遥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颤声道:“兀休,你……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兀休垂着脑袋也不敢正视她,只是小声道:“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萧春慢慢走了过来,望了一眼萧贵的尸体,缓缓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一样不怕死,也有人希望和我一样好好的活着。”萧遥又气又恼,盯着兀休恨恨的道:“你这个叛徒,我杀了你!”说着扬掌便要打去。可是她一用力,浑身软绵绵的竟半点使不出来劲。
萧春不紧不慢道:“你也不必气恼,昨晚他在你们喝的马奶酒里放了‘胡香酥骨散’,这‘胡香酥骨散’你是知道厉害的,所以我劝你不必激动,还是保持精力跟我们走吧!昭月公主!”
萧遥一听是“胡香酥骨散”,反倒放下心来,望了武琼花一眼,才回头对萧春道:“我跟你走可以,但你必须杀了他!”他当然指的是兀休。兀休脸色立时就变了,惶恐的望着萧春,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萧春眼中现出一丝疑色,往武琼花望了望,顿了一下才冷笑道:“你杀一人,便救不了一人。”萧遥恶狠狠道:“谁背叛了我,我就要谁死。至于我大哥,他死了我也不会活着。”萧春点点头,笑道:“原来你既要杀人,又想救人。不过你救不了他,他必须死!”他说“死”字时,兀休已举起了他手里的胡刀,一步一步往武琼花走了过去。
萧遥大叫道:“你要干什么?”兀休头也不回,道:“对不住了,瑶姑娘,我也没有办法!”萧遥尖叫着便要冲过去,萧春一挥手,四名辽兵拦在她身前。萧遥此时还是昭月公主身份,他们自然不便动手,而萧遥身上毫无力气,所以他们也不必担心受到威胁。
萧遥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恨恨的道:“兀休,我既然是昭月公主,你会后悔的。”兀休呆了一呆,但也只是一顿之下,仍然咬牙走了过去,但很明显他手里的刀已在不停的颤抖。
萧遥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甚至都有绝望了,她哭叫着都无济于事。本来她想与萧春zhou旋,或许能为武琼花多争取些时间,好让他逼毒。
哪料就在这时,只听一个人叹道:“四妹,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萧遥听着又惊又喜,抬头望去,也不知武琼花何时苏醒了过来,正望她满眼都有关怀之色。
萧春也吓了一跳,不过胡香酥骨散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如果没有解药根本是无法可动弹。他心想,就算你醒过来又能如何。便大叫道:“兀休,还拖沓什么,杀了他你便又立了一大功!”
兀休虽然心虚,这时也顾不得了,应道:“是!”手中弯刀便狠狠往武琼花胸口刺去。萧遥虽然明知道什么后果,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萧春也瞪大眼睛,几乎都难以置信,道:“你……你……”
武琼花在兀休一刀刺来的时候,双臂一震,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尽皆寸断。然后他以单掌迎着兀休的刀尖前推,便听“咯嘣咯嘣”乱响,兀休的刀仿佛刺在石壁上一般,碎成数段。兀休一下子吓傻了,张着嘴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武琼花悲愤不已,断然道:“卖友求荣,留你不得!”他以单掌震碎兀休的刀,跟着掌势前击,立时将兀休一掌击毙。
萧春神色大变,惊骇道:“怎么……怎么,你不是中了‘胡香酥骨散’的吗?”武琼花一步一步走近来,冷笑道:“我倒忘了告诉你,这‘胡香酥骨散’对我可是毫无用处。”萧春怒道:“好狡猾的家伙,你假装半天昏迷不醒,我看你是在用内力逼出i药吧?”武琼花道:“这你不必要知道。叫你的人放开瑶姑娘。”
萧春望了一眼逍遥,忽然一声冷笑,喝道:“一队护送瑶姑娘离开,其余断后!”他说着身形一晃,便已飘到萧遥身前。他可以死,昭月公主不可以丢,这是萧太后下的死令。
萧遥对武琼花的变故早已预料,这时见辽兵对武琼花做了包围态势,连忙叫道:“大哥,不必顾我,你便去吧!”武琼花道:“我既然说了要带你走,便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萧春,我数三下数,你放开瑶姑娘,我自不与你为难,否则……”
萧春气的半死,从不曾有人竟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顿时白脸变黑,怒道:“否则如何?武琼花,你真以为你天下第一?一小队,带着昭月公主快走,其余的跟我杀!”他一声令下,除了一小队护送萧遥的辽兵外,其余的四百余辽兵一齐都冲了上来。顿时只见山坡上尽是黑压压的辽兵。
武琼花这回是铁了心了,面对这些辽兵毫无顾忌,扬起双掌扫出,顿见两道气流宛若飞龙在天,呼啸而下,立时将面前的辽兵打得直摔出去,惨叫哀嚎。其余辽兵哪见得这般阵势,眼见武琼花这两道掌力劲头狂悍不衰,谁还敢碰触,连忙纷纷避让,顿时让出一条路来。武琼花脚步一滑,化成一阵风般往押送萧遥的辽兵冲去。
萧春也没料到武琼花武功似乎比前时更好,急忙大喝一声,挥刀来拦。武琼花怒道:“挡我者死!”双掌一措,化掌为拳,迎着萧春的长刀便磕了上去。萧春一阵窃喜,心道:“你的一双肉拳头未必还硬得过我的锋利刀刃?”他斜刀一带,便以划为切,想着便是要将你的拳头切成两半。
但刀拳相碰,便听“咯嘣”几响,萧春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到兀休的刀曾经也发出过这种可怕的声音,便已听到自己胸骨破裂的声音。跟着他的身子飞了起来,往一边的山沟里摔落下去,只听“啪”的一声重响,然后便是一片死寂。
早晨的太阳洒满了山坡,才片刻的温暖似乎也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撕碎,一切仿佛都在这个空间停顿下来。所有的辽兵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望着武琼花,好半天才“喔……啊”的乱叫着,像是充满了恐惧,突然往四下里抱头鼠蹿。他们这一落荒而逃,就是押送萧遥的那一队辽兵也吓坏了,眼见主将都被打到山沟去了,也不知死活,谁还敢逞能?于是“哇咔”一声,谁也不再管萧遥了,尽化鸟兽散。
萧遥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抱住武琼花,喜极而泣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武琼花轻抚她的秀发,温柔道:“四妹,又让你担心了。”萧遥叹道:“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武琼花黯然道:“是啊!谁会想得到呢?只可惜贵哥死得太冤了。”
二人想起萧贵的死,不免又是一阵悲伤。随后武琼花捡了把弯刀,在山坡最向阳的地方挖了一个坑,便将萧贵埋了。本来他想不管兀休的,可又一想毕竟他曾经也是萧府的人,虽然如今背叛了兄弟,背叛了朋友,可如今人都死了又能怎样?未必连着仇恨都要带入坟土?萧遥叹了口气,也不做声。武琼花只好在山坡另一边将兀休埋了,他生前出卖了兄弟,死后当然也不可能和兄弟在一起了。
武琼花埋好萧贵,洒了一把热泪。萧遥回头望着上京城的方向,半天也没说话。武琼花知道她要离开自己的故乡,心下定然有些难受,便也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萧遥才回过神来,抹了一把泪水,望着武琼花道:“大哥,我们走吧!”她说完便转身沿着山道向南走去。武琼花只好默默跟上。
沿着山道前走,地势变得愈发陡峭。若非练武之人,辅以轻功,否则这山道决无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