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琼花听到这里,不觉很是惊讶,对方能做到让他察无所觉,显是非同一般之人。结果一问此人何在?又是何来历?左明月却说没有来历,而且人都放跑了。武琼花望着左明月愣了半天,又望着不通和尚,不通和尚摸了摸光头,笑道:“你可别问洒家,洒家还正犯糊涂呢?”
还是热哈曼道:“左师叔当时问了那人几句话,便将他放了,我也不知如何回事。”武琼花道:“那你说我听听,可是问的什么话?”热哈曼道:“当时左师叔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何以跟踪我大哥?’那人咬着牙愣了半天,才回答道:‘’’国将仁爱,华邦定策。之于曹略,女仕宁德‘说完这四句,左师叔就将那人放了!”
武琼花起始听来不觉一愣,但瞬即已是惊卓,道:“这不是……这不是当初我和柔儿在襄阳拜见襄阳王时柔儿所写的拜帖吗?怎么怎么这人居然知道?”左明月只是不答。不通和尚陆芳华和热哈曼更加听着不明所以。但随即他们都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人既然能说出当日温柔所写拜帖,想必此人决然是襄阳王的人。
只是襄阳王的人为何要跟踪武琼花,武琼花自然思之不透。左明月怕他为此分神担忧,便说道:“上次从少林寺下山后,后来遇着柳上樱花,我们一同前往金陵,途中就遇到迦陵道人的少爷追杀,结果在危急之时,暗中有人相助,将那位少爷杀死。对这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如今可能算是明白了!”热哈曼道:“正是,正是,那日可是危险极了,后来所幸暗中有人相助。左师叔,你是说那人与昨晚跟踪我师傅的人是一路的?”左明月道:“无论是不是一路,但总会是友非敌,大哥不用担心就是。”武琼花还是隐隐不安,但左明月这样说了,自然也就不再去想。
这说话的工夫,不觉已到正午。唐睿备了酒菜前来邀请众人,武琼花等也不推辞。待吃完午饭,唐老太太召集唐门紧要人物以及研制毒药部门的几位长老到客厅议事,武琼花和左明月他们自然也是不可或缺。
议事的话题无疑是关于如何医治唐经天和唐德他们身上的妙音鸟之毒。但早在唐德被送回唐门时,唐门可以说是卯足了劲想要突破解毒,可最终搭上几人同时中毒,再也无法医治。唐老太太这么一问,人人都默然无语。这并不是他们无能,毕竟唐门以毒享誉江湖百余年,可以说他们是有着巨大的功劳的,而如今面对这妙音鸟之毒却束手无策,皆因实在是此毒过于诡异和强大。
因此唐老太太问出话后,人人都羞愧万分。唐老太太终于叹了口气,虽然她面上不着痕迹,但眼神里还是无法掩饰内心里那绝望的哀伤和悲凉。最后唐老太太又问起武琼花和左明月,左明月只得以萧瑶的话如实告知,而且得知萧瑶都不知所踪,唐老太太就更加绝望了。
于是,好久之后,她断然坚声说道:“那就从我开始,化骨扬灰吧!”唐睿和骆小芬等都忍不住惊叫出声来。其余人也面面相觑,都进言道:“老太太,实在使不得,如此我唐门危矣!”唐老太太悲烈的一扫众人,道:“难道眼看着我唐门一个个都变成毒人吗?他卫魔道就是想看着我唐门人一个个变成他的傀儡,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众人想起那邪毒便已为之色变。
武琼花和左明月也出言相劝,说道:“不到最后,岂可放弃?”唐老太太望着他们半天也不说话,那眼神里的纠结让人见之心碎。终于唐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作为他的母亲,我不忍心再看到他如此痛苦不堪,同样作为母亲,我却无能为力。”骆小芬哽咽着道:“奶奶,爹好不容易回来,说不得会有其他法子……”唐老太太慈爱的望了她一眼,言尽悲哀,道:“我老了,尚不足惜,天儿所选择的,那是命。至于德儿,就让他留着吧!”唐丰急道:“奶奶千万不可,这要是留着,万一又……”唐老太太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晚上天黑之时开始吧?”
武琼花和左明月自知无法相劝,都是黯然惋惜,同时对卫魔道所代表的魔道更加以铲除之心。不过唐老太太如此抉择,固然是对卫魔道的不甘示弱,但同时对身受其毒,特别是唐经天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可此刻武琼花心里却又有些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将唐经天带回来,而唐门自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天在无尽的哀伤中很快黑了下来,唐门内除了警戒之人,其他的统一到演武场集合。众人望着广场中间架起的八处柴堆,都满心悲沉。只须大火燃起,他们就会失去八个亲人。而唐老太太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只有活着的人,才更艰难。你们要同仇敌忾,哪怕前赴后继,也要坚决打倒万恶不赦的魔道!”唐门人都跟着宣誓,一股悲烈的氛围激励着所有人的心。只是有些唐门女眷忍受不了这种悲绝,终于哭了起来。一时哀声震天。
在惨烈的哭声中,大火终于燃烧了起来。
由于武琼花和左明月等都只是局外人,所以没有参加这种唐门内部的聚会。但透着窗外映天的火光,他们同样感受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悲烈。武琼花和左明月久久无语,不通和尚不断的颂念着《后土往生经》,而陆芳华想起当日太原雪野中亲眼目睹母亲死在自己面前,那日情形与今日所见,是何其相似,心中更是哀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