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着大大小小的喜事,加上快要过年了,京兆的氛围是热烈喜庆的,和太子病重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对比。</p>
沈俞氏的着急也传到了沈宁的耳朵里,母亲担忧二哥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可是沈宁也知道母亲的担忧是不必的,太子还能熬两个多月呢。</p>
沈宁找了机会劝解沈俞氏,她搬出了沈华善和司天监,道司天监李大人夜观星象,并没有看见什么凶像,想必太子定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经她这么一说,沈俞氏也反应过来了,担心那么多也没有用的,听天命罢了,随即也不再想太子病重的事情,专心筹备沈余宏的婚事。</p>
听到太子病重的消息,诸皇子的心都是欢喜的,太子占着储君的位置,多年来也没有任何作为,现在他终于要把这个位置让出来了。太子一薨,储君空虚,剩下的诸皇子都非嫡非长,谁都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诸皇子都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也作好了争夺的准备,现在,就等太子薨了!——暴风雨将来之前的宁静,不少人都对这点有所觉。</p>
“孙伯扬真不地道,只说太子病重,究竟是怎么病重法,却不肯透漏半句。这小子!”叶正纯一脸忿忿的样子,向沈华善“控诉”孙伯扬的行为,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太子早薨了也是好的,储君体弱,谈什么国祚绵长?</p>
“太子一薨,夺嫡之事就要摆上台面了。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腥风血雨。”沈华善的心情有些矛盾,他并不希望太子早薨,因为现在十二皇子年纪还不大,若是太子薨了,对十二皇子、对沈家来说好处不大;可是天命有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所以现在要做的,只能是做好应对的准备。</p>
太子病重,长泰帝也无心去其余各宫了,一连几晚,都留宿坤宁宫,陪伴皇后蒋氏。</p>
坤宁宫内灯火通明,帝后两人四目相对,心情都十分悲痛。刚刚孙伯扬来报,道太子虽然不再咳血了,但因多年体弱,身体已经内空,只能采用温和保守疗法,恐怕最多也只能支持一两个月了,让帝后两人心有准备。</p>
听了孙伯扬的话,蒋皇后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上,这段日子她的眼泪就没有干过,她宁愿病重的是她啊。</p>
长泰帝悲痛之余则是大怒,喝令尚药局诸太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太子性命,还要问罪孙伯扬等太医,幸好皇后在一旁劝阻,长泰帝也想起还得靠孙伯扬等人为太子治病,孙伯扬等人才能安然退下。</p>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叫我父皇的情景,那时候朕登基还没有几年,没想到现在……”长泰帝想起太子小时候的事情,语气也有些哽咽。</p>
上官如初是他第一个孩子,又是皇后所出的唯一孩子,意义自然非一般,他对这个孩子的疼爱和期待,在所有人之上。</p>
当初皇后有身孕之时,他是无比欢喜的,上官如初第一次叫他“父皇”,他也是无比激动的,他甚至想过等上官如初成年之后,就将整个江山交给他,让他延绵大永国祚昌隆。</p>
可是后来……后来上官如初的身体就弱了,根本不能担当起储君的重任。尽管如此,长泰帝也没有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反而一直对他恩宠有加。可以说,长泰帝是无比珍视这一份父子之情的。</p>
现今,上官如初病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长泰帝情可以堪!</p>
皇后听了长泰帝的话,眼泪流得更厉害了,觉得心如刀绞又生不如死,恨不得以身替代上官如初,最后她忍不住失声哀嚎:“老天爷,你把我的命拿去吧,只求让我的孩儿健健康康……老天爷,求求你……”这个时候,她不是母仪天下的国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她只是一个快要失去儿子的可怜母亲。</p>
长泰帝看到皇后如此失态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心酸,帝后两人相拥落泪,担忧着共同的儿子。这份哀戚,如乌云,笼罩了整个皇城,唯一不受影响的,反而是东宫了。</p>
东宫内,太医进进出出,把脉的、吩咐拿药材的、煎药的,宫女内侍也都在候着听吩咐,人声断断续续,倒显得东宫热闹非常。</p>
上官如初已经病得起不了身,太子妃吴氏也在病床前候着,她看着一脸死气的上官如初,心里嗤笑了几声,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和快意。</p>
自太子病重之后,就没有力气和心思折腾那些宫女和内侍了,东宫诸人都暗地松了一口气,觉得太子病重了实在是他们的福音,甚至有不少人暗自祈祷太子一直这样病重下去。</p>
因而太子病重之后,东宫氛围不是哀戚的,反而有一种隐隐的欢喜。人心所向,唯道与义,这话,或可用在这里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