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中书令,若是家有重罪,也不能幸免吧?</p>
然而令朝臣觉得奇怪的是,沈华善并没有出列为谷大祖求情,反而神色如常。</p>
沈华善站在宣政殿上,只想起了紫宸殿的那一幕。紫宸殿中,君臣恩义已断了吧?</p>
在谷大祖的投降书送进紫宸殿没有多久,沈华善就进了宫。他是大永的中书令,就算是休沐在家,想要进宫,也是随时的事情,宫门局的内侍绝对不会阻拦。</p>
此时紫宸殿内,那些北疆兵将、左良哲和郑棣恒等人,都早已离开了。就连唐密这个内侍首领,都退出了紫宸殿。</p>
紫宸殿内,就剩下景兴帝和沈华善这一对君臣了。</p>
“你此来见朕,必是知道了北疆的事情。沈则思身为安北右都护,这些事情,他绝对脱不得其中。你且说说,朕该如何办?”</p>
景兴帝的语气很平静,完全听不出有任何怒意,就是一个贤明君主在征求臣下意见。</p>
沈华善依然还跪着,头也还是低着。只是脸上却没有了多少拘谨和害怕,语气也十分平静,只问了景兴帝一个问题:“皇上知道为什么安北都护这几十年来,都是有谷家之人担任吗?”</p>
尚不等景兴帝说话,沈华善就说了,他语气教导和善,就如同景兴帝刚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他给景兴帝讲授政事一样。</p>
“那是因为此前历代先帝,都知道,谷家子弟乃是最忠诚科托之人,有他们在北疆,就等于是守住了北疆的门户,就阻住了突厥的铁蹄!谷家、谷大祖又怎么会叛国呢?”</p>
“皇上,三人成虎。如今谷大祖、郑闲和沈则思都不知所踪,皇上就算定罪,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总要谷大祖他们出现才行。不然,如何服众?如何安天下?”</p>
沈华善的语气,依然十分平静。此一番话语,他不是对景兴帝指责,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p>
“朕想知道,中书令大人说这一番话语,是因为沈则思在安北都护府中?抑或是为了什么?”</p>
令人意外的是,景兴帝也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这样问道。</p>
“臣非是为了侄儿,而是为了皇上!皇上,谷大祖定然无辜,皇上若妄定下谷大祖之罪,恐引起民愤!如今谷大祖在京兆百姓心目中,依然是护国安邦良将,若是定罪,百姓会怎么想?民心民情如何平复?皇上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吗?”</p>
沈华善这一番话语,可谓对景兴帝推心置腹。他不是不知道,景兴帝不是可以动之以情的人,然而此刻,沈华善除了这些,不知道该说什么。</p>
从景兴帝还是十二皇子的时候,沈华善就发现,自己能说的能做的,应该说的应该做的,都已经做了。</p>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和皇上越走越远呢?君臣之间,为何会这样陌生呢?本该是肱骨心腹的关系才对的。</p>
“然而,爱卿还是认为谷大祖无罪?”</p>
听了沈华善这一番话语,景兴帝并没有多大的震动,甚至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问了这么一句。</p>
“是!无论皇上如何决定,臣都认为谷大祖无罪!”</p>
沈华善也只说了这么一句。</p>
“当年若非爱卿扶持,朕也不可能登上这个位置。沈家有从龙之功,沈则思之罪可免。这一次,就当是功过相抵。只是中书令之位,定要换人了。”</p>
沈华善跪伏在地,一句“谢主隆恩”怎么都说不出口。</p>
景兴帝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正如之前沈华善自己提议的那样,沈华善用中书令之位,来换得沈则思平安,也就是换得沈家存在。</p>
沈华善跪伏在地,一句“谢主隆恩”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知道,他被夺职,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皇上,已经决定对沈家动手了。</p>
也是,朝中权臣,还有军中势力,这样权势滔天,皇上怎么会忍得?</p>
只是在景兴帝下决定的时候,沈华善心中也有了决定。</p>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p>
此乃正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