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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副帅呼延(2 / 2)

风雪之中,隐隐约约能望见道路的尽头,有几个穿着披风的人影向着府库朱漆大门走了过来。

虽说飘着大雪,但是守卫府库的军士们还是渐渐看清了来人的外貌——头上戴有胤武盔,身上着明光将军铠,这可是朝廷二品以上的武官才能允许穿着的铠甲——来者便是紫塞边军的副帅兼‘三军内探及走报机密总探’呼延晖。

另外,队伍中还有东营‘右都督’徐安都,西营‘左都督’韩天巍,‘骁骑中郎将’李承训,以及,在前年腊月里,突然被哥舒老帅指名次席军事幕僚的常戚风和庾司官张敬谦。

说起这军事幕僚制,也是紫塞边军独有。

共分十个席位,首席为谭叙,与哥舒老帅搭班。

次席为常戚风,与副帅呼延晖组建第二套班子。

老帅若是不在或者阵亡,那么,二班可以代行紫塞一切的军政大权。

二套班子若是也阵亡,则三班徐安都带领三席崔梁接替,以此类推。

常戚风跟在呼延晖身旁,眯缝着眼,东张西望,像一个孩子——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感觉。

呼延晖看他那样子,禁不住笑着说:“太学是第一次来边军辎重府库?”

常戚风嘴边也挂着一丝笑意:“是啊,早听说紫塞边军辎重府库防备之严,乃大胤全军之表率,今日得见,方知此言不虚!”

这一通马屁拍的,呼延晖立马上来了兴致,他指点着对常戚风说:“太学啊,你看,这些巡视的长矛手,都是中垒营的伍长和什长,个个可以以一当十。周围角楼上,遍布我‘夜不收’的士卒,共计有五十人,控制着这方圆百米内的任何敌情。再看,这是窖穴,窖穴储粮;看,这是草料场,军械库,广储司……看,这是火隅,其中配备百名士兵,全权负责本区域的火政,一应俱全。”

常戚风惊叹道:“副帅怎地如此谙熟府库情形,真是如数家珍啊!”

一直随侍在旁的庾司官张敬谦,不失时机地插嘴道:“常先生,您有所不知,这紫塞边军辎重府库,乃是副帅一手规划,亲自督造的,试问这周遭的一砖一瓦,哪一处没有留下副帅的痕迹?”

呼延晖拈须笑道:“行了,敬谦,言过了。”

他张敬谦,知道呼延晖说的是反话,表面苛责,实则相当受用,他便继续道:“卑职并未言过其实,武帝三年,卑职还记得修筑大军箭库时,副帅就曾跣足短衣,亲自测绘勘探”突然,张敬谦便缄口不说了。

常戚风微微一愣,然而精明的他,马上从张敬谦眉宇间捕捉到了一掠而过的忧郁

呼延晖倒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反而被他提醒似的,兴致勃勃地说:“走,太学,咱带你到箭库去看看!什么雁翎箭、寒鸦箭、五齿箭、追星箭,哎呀,保证你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说完,径直拉着常戚风,朝箭库方向走去。

一行人边走边说,张敬谦则走在前列,提早打开了箭库的大门,那带有镏金吞兽头的沉重的朱门,发出悠缓低哑的声音。

他似乎还不死心,继续劝阻道:“副帅,仓库内不得摆放稻草等易燃之物,所以这寒气比外头更重,您老的腿就不必进去了吧?”

呼延晖正说得眉飞色舞,闻言,停住了脚步:“恩?敬谦啊,你说啥?”

张敬谦赔着笑,“卑职的意思是,大人的腿一沾寒气便疼的厉害……整夜整夜睡不着!”

没等他说完,呼延晖大笑起来,“敬谦啊,你小子跟随我多年,又不是不知道,老夫我可是‘夜不收’出身。这身子还没那么娇贵,当年你随老夫深入北蛮草原腹地三千里,可比这儿冷多了。再说了,咱连死都不惧,还怕这老寒腿不成?走!”

话音刚落,呼延晖便在众人簇拥下,进入了箭库。

箭库内,一只只笼箱被码放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呼延晖在笼箱之间的过道上,慢慢走着,边走边关心道:“敬谦啊,这些箭支不会受潮吧?”

张敬谦踏前一步,抱拳揖道:“不会。大人请看,码放笼箱的架子离地三尺七寸,架子上开有气窗,通风也好,这批箭支三年前从帝都军器局送来,至今已有五载,丝毫未受潮。”

呼延晖还是不放心,命令道:“打开!”

张敬谦连忙搬下一个笼箱,亲自动手撬开铆钉,打开一看,一排十支,竖起五列的崭新的劲切箭,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呼延晖取出一支,抚摸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将箭放回箱内,却并未离开。

他大步往深处走去,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跟着一齐进去。

走不到十步,呼延晖突然抬手一掌,搭在一个靠里处的笼箱上,但闻波然作响,劲风四散,只刮得一旁的众人面皮生痛。

张敬谦的脸色变了,呼延晖手一指,厉声对张敬谦说:“打开!”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脸色恐惧。

呼延晖的眼睛陡然冷凝,微微一震手腕,“啪嗒”,一声,笼箱断裂,箱子里滚出一堆枯草!

接着,他连续出掌,毫不间歇,震碎笼箱,箱箱都是枯草……

他也不吭声,只是每打开一口箱子,那目光便向张敬谦狠狠望去,眼神渐渐变成了冰。

张敬谦刹间脸如死灰,嘴唇发白,膝盖不停哆嗦着,慢慢瘫软在地。

呼延晖看了‘骁骑中郎将’李承训一眼,微微点头——只闻“呛”的一声,李承训已经拔刀在手,刀如秋水,刀光如练,冷色的刀锋上,绵延着特殊的细碎花纹,铁匠们称之为“镔铁雪花”。

张敬谦看到李承训抽刀注视,眼神冷酷,心知大劫将至,突然喊了一句:“副帅,我冤——”

这枉字尚未出口,刀光便一掠而过,一腔血溅出,头颅便滚落,嘴角尚自开阖,依旧在开口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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