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斥候见状,点了点头,不敢惊动大汗,便立即停马跪在地上。
“博尔金!”霍伊玄忽然开口了,“我等蓄养精锐八年,怎么连攻打一座区区百人防守的烽火土城,都占不着任何便宜?还有,我们花重金雇佣的伊玛目刺客,怎地连几个夜不收士兵都拿不下……”
他口中的博尔金,正是那梳着三塔辫子的侍卫长。
博尔金闻言,面无表情,只是拜倒,大声道:“大汗,臣愿亲率血狼健勇拿下烽火。”
“不,我并非是这意思。”霍伊玄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以而立之年继承汗位,西征格尔贡草原诸部,横扫漠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区区一座西烽火,又如何能挡我?”
霍伊玄的脸上透出一丝阴冷,好似肯特山脉的积雪,教人不敢与之对视:“想当年,诸位先祖何等骁勇?除了汉人偶有名臣猛将相助而失利,千百年来,我等几乎打得他们找不着北。可身为他们儿孙,为何我军的战力,竟然退化于此?”
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吗?
博尔金也不正面回答,望着远处道:“大汗,粘裘力元帅的斥候到了!”
霍伊玄掉头看去,只见一年轻斥候跪在地上,年约弱冠,此时一脸疲惫,显然奔袭了一夜。
他淡淡一笑:“是他吗?”
“正是他。”博尔金抚胸回应道。
“喊他过来。”
“是!”
号令下去,那斥候飞马过来,翻身叩拜,“抬起头来。”一声沉喝,年轻斥候闻声抬头,霍伊玄双目阴冷,寒芒照在他脸上。
年轻斥候不动声色,坦然面对,二人对视良久,霍伊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你,不惧我么?”
“启禀大汗,在下对草原各部,问心无愧;对血狼的一颗忠心,可昭日月,又有何惧?”斥候不卑不亢,淡淡回道。
“好!”霍伊玄抬手道:“起来吧,年轻的勇士。”
斥候一愣,博尔金这时也笑了起来,道:“臭小子,大汗抬举你呢!”
斥候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拜谢,霍伊玄忽道:“年轻人,你即为斥候,想必一路传令而来,对西烽火各部战况,必定了然于胸,在你看来,为何我军迟迟不能攻破西烽火?是敌人太强,还是我军太弱?”
斥候略一沉吟,摇头道:“大汗,以小人之见,两样都不是!”
“喔?”霍伊玄两眼闪过一丝好奇,立即来了兴致:“你,且说来听听。”
“大汗也瞧见了,这西烽火虽说是一座土城,四门俱全,可却远远达不到一座正常城关的规模。这西烽火,四门最窄之地,宽度只够通一辆牛车,相当有利于防守战。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之下,我军虽规模庞大,兵马众多。然而,大多数人都被挤压在狭长的门口,真正能交上手的士兵,其实不多。”斥候侃侃而谈。
顿了顿,他继续道:“小人以为,如今夜北铁骑已被我等团团围住,大汗何不停止进攻,饿那群汉人七八个时辰再说,到时候,这些家伙恐怕连刀都握不住,枪也捏不紧,那西烽火,岂不是可以兵不血刃,不战而下?”
年轻的斥候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见解,霍伊玄看他半晌,目中精光流转,再次发问道:“年轻人,你这个法子不错,但耗时太久。如若哥舒派人来援,又该如何呢?”
斥候刚想回答,但见博尔金冲自己眨了眨眼,不由得将一肚皮话咽了回去。
霍伊玄一愣,旋即喝道:“博尔金!让这孩子说下去。”
博尔金略一迟疑,回道:“大汗,军国大事,岂是这半大的孩子能讨论的?”
霍伊玄凝视博尔金半晌,反驳道:“可是,我们的孩子终会长大,将来,也要接掌我们的军队,驰骋天下。你说呢?”
博尔金点了点头,退开一旁,不再言语,霍伊玄这话,显然是说动了他。
那年轻的斥候闻得此言,不由心潮激荡,热血沸腾,刹那间拜伏在地,一颗忠心,唯死无他。
“年轻人,你,说下去。”霍伊玄望了斥候一眼,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斥候抬头,望了霍伊玄一眼,只说了一句:“大汗,倘若那哥舒老儿,真敢派兵出关,我这有八个字,可破紫塞!”
霍伊玄兴奋地一把按住他肩膀,急切询问道:“快说,是哪八个字?”
“围尸打援!兵发紫塞!”年轻的斥候,自信说道。
此言一出,博尔金不禁愣住。
可在霍伊玄的目中,却是精光暴涨,兴奋无比,他挥手下令道:“博尔金,将金帐的号角吹响起来,让各部首领速来我这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