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看，您又同伯祖母客气了吧。”王芷瑶笑着接话，“伯祖母都叫您侄女啦，您叫老夫人多生分呐，外公晓得您疏远自己的知己挚友，会骂人的。”</p>
“……多谢楚伯母。”</p>
蒋氏随波逐流认下了衍圣公夫人，她脸皮显然没有王芷瑶厚，脸颊微微泛红，热度也比较高。</p>
老夫人迎上了王芷瑶笑盈盈眸子，无奈的说道：“你都叫起伯祖母了，我还能把你推出去？儿媳，再给她准备一份见面礼，嗯，要讲究心。”</p>
“伯祖母……”王芷瑶此时羞红了脸庞，呐呐的说道：“就是您赏我一根草，我都会供起来。”</p>
“鬼机灵。”</p>
萧夫人这回对蒋氏更显得亲昵，再无方才的生疏疏远，命人送上了见面礼，一卷很有些年头的古卷，一只用过的毛笔，“书卷是每个孔家贵女都要通读的，这只笔……是衍圣公用过的，分给孔家直系闺秀。”</p>
“太重了。”</p>
女儿能同孔家直系小姐一样的待遇，蒋氏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p>
蒋家崛起乡野草莽，王家虽然一直自诩琅邪王氏后代，但同孔家相比，虽然说不上土鳖，但地位，身份上都差孔家很远。</p>
蒋氏早就同王芷瑶说过，王家嫡女都别想嫁给孔家长房长孙。</p>
“她是母亲认下的侄孙女嘛，你就不用再客气了。”</p>
“多谢萧伯母。”</p>
王芷瑶也晓得这是增加自己分量和名声的好机会，毕恭毕敬的接过见面礼，哪怕心中对孔子的家教不大感兴趣，但她会感激老夫人和萧夫人对自己的疼爱之意，并且会用心记住她们给自己的善意。</p>
人情来往，有来有往，如今王芷瑶帮不上忙，将来也许孔家也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p>
老夫人唤来四名孙女，让孙女同王芷瑶见礼，序齿后，王芷瑶又成了最小的一个，见谁都得叫姐姐，孔家小姐对她很亲切，也很友好，王芷瑶发现她们堂姐妹关系非常好，彼此守望相助。</p>
完全不像是旁人家后宅，堂姐妹为了一个好男人争来斗去，互相陷害，争夺良婿还算有点价值，毕竟这年头好男人不多。</p>
最让王芷瑶不可理解得是，为一件好衣服，一件精致的首饰掐得跟斗鸡似的，还敢说自己家是名门望族？</p>
丢不丢人呐？</p>
望族宅门里的千金小姐是不是也太不值钱了？</p>
因为是初次见面，王芷瑶同孔家小姐们不大熟，交谈也多是客套话，双方只是混了个脸熟，不过，王芷瑶对孔家排行在四的小姐多看了两眼。</p>
孔四小姐有同王芷璇一较高下的美貌，她是萧夫人最小的女儿，如此推断其兄长也是一位俊美的少年郎。</p>
萧夫人同蒋氏在一旁小声闲谈，老夫人似入定的老僧一般不做声响。</p>
蒋氏告辞时老夫人才缓缓的睁开眼，道：“以后常来玩，蒋家侄女，我多说一句，旁人说得再多，想走出来还得靠你自己。”</p>
“谨记伯母的教诲。”</p>
蒋氏屈膝拜别老夫人，王芷瑶有些不舍的同已经混得比较熟的孔家姐妹们道别，孔四小姐笑道：“十日后的公主府上的簪花宴你去不？到时我带你顽。”</p>
簪花宴？</p>
王芷瑶颇为意外，想了想道：“有空一定去。”</p>
蒋氏却道：“她不会再缺席簪花宴，到时还请你们多照顾她。”</p>
孔家小姐点头应了，行礼同王芷瑶告别。</p>
……</p>
衍圣公夫人听着孙女说王芷瑶性情怎么端庄，怎么文雅，笑着摇头：“你们呐，都被小丫头给骗了，她文雅？最鬼机灵就是她啦，她不仅像蒋家人，也像是王家人。”</p>
“祖母是说王七妹妹装模作样？”</p>
“非也。”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萧夫人教导侄女和女儿，道：“女孩子端庄文雅，善良沉稳，总比无礼荒唐强，你们和她还不算熟悉，还不到表露真实性情的时候，况且谁人不喜欢文雅恬静的少女？”</p>
“你们多看看王七的言行，，对你们也有益处，同她相比，你们日子过得太顺了，像是没见过风浪的花骨朵，少了她骨子里韧性和随机应变。”</p>
老夫人教导了孙女，却咽下了想对儿媳说得话……单论王芷瑶，做嫡长孙的妻子也做得。</p>
……</p>
回王家的马车里，蒋氏搂着王芷瑶，看着女儿摆弄孔家送的礼物，笑道:“瑶儿以后出门参加宴会，再不会被旁人轻视了。”</p>
看来王芷瑶曾经受过一些的委屈，也是，她没减肥前体型像小猪，性情又有点偏激火爆，这样的闺秀谁会喜欢？</p>
“听说萧夫人也是有庶女的吧。”</p>
“嗯。”</p>
王芷瑶暗自鄙夷，这年头就没有不纳妾的士大夫吗？“今日我怎么没看到？我认识的孔家小姐都是嫡出……”</p>
“瑶儿的意思，我明白，以后我也不会再放王芷璇出门见客了。”</p>
“嗯，嗯。”</p>
王芷瑶眼角弯弯的，就不信王译信敢带着庶女闯进宴会场合！</p>
没有嫡母准许，王芷璇就算是天纵之资也只能烂在后宅里。</p>
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人声鼎沸：</p>
“小贱人……我看你往哪里跑，我花了一百两给你赎身，没伺候大爷几次，就想跟小白脸私奔，呸，真真是不知羞耻的贱货！”</p>
在外面吵吵闹闹时，一物从马车车窗飞了进来，王芷瑶定睛一看，是一只破鞋……</p>
蒋氏气得身体发抖，王芷瑶按住了她手腕，冷静的说道：“娘，这是有人给咱们设套，您先别急，我去看看。”</p>
马车上挂着冠文侯的族徽，闹事的人竟然敢扔进来一双破鞋？</p>
这是磕碜王芷瑶和蒋氏，还是寒碜冠文侯？</p>
冠文侯府在京城这么不得人心么？</p>
蒋氏道：“你不用出去，叫人给你外公送信……”</p>
“娘，我想看看是哪位的手笔，档次也太低级了点，一会我自然会把这群人送给外公整治。”</p>
王芷瑶安抚下蒋氏，撩开了马车帘子，马车前面站着针锋相对的两队人马，总共加起来能有百十来号，两边互相谩骂，彼此推搡，将道路堵得死死的。</p>
因为这场热闹，又聚拢了很多百姓围观。</p>
一方领头的壮汉看打扮便猜到是京城恶霸地痞之流，同地痞互骂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他们骂人粗鲁，下作，仿佛双方真有夺妻之恨似的。</p>
王芷瑶发觉其中有些不妥，双方是认识的，骂人多是骂贱人什么的，再加上扔进马车里的破鞋，这桩事并非是冲着冠文侯府来的，没准针对得是蒋氏这趟衍生公府之行。</p>
能同外公掰手腕的人，大多不会用造谣耍小流氓的计策，眼前这档事层次太低了。</p>
况且知晓今日蒋氏去衍圣公府的人只有王家和蒋家人，出门前王芷瑶刚给了殷姨娘母女难看，还用猜旁人么？</p>
王芷璇虽然没有出门，但这些年她在京城也不是白混的。</p>
她长得漂亮，才华横溢，正经有不少的群下之臣……记忆中她仿佛还会点药膳医理。</p>
就算眼前的流氓骂战是意外，无辜被牵连的王芷瑶也会将这笔账算到王芷璇头上，谁让她的仇人只有王芷璇一个？</p>
“瑶儿……”蒋氏忍得已经不耐烦了，“同流氓地痞客气什么？你回来，我下去抽他们一顿然后再交给做中军都指挥使的父亲。”</p>
五城兵马司有五位都指挥使，本来他们名义上统领京城兵权，但乾元帝对他们不是很放心，再加上乾元帝又册了顾三少为京城都指挥，因此除蒋大勇之外，另外四位都指挥成了摆设，或是成了维护京城治安的人。</p>
蒋大勇若是晓得王芷瑶被人仍破鞋，非把闹事的人肠子打出来不可。</p>
“让路，回避，让路，回避。”</p>
在马车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敢在京城纵马的人不用回头就能猜到，除了握有五千兵力的京城都指挥使顾三少外就没别人了。</p>
顾天泽被手下侍卫簇拥着纵马前行，先头两匹骏马上的人高喊诸人回避。</p>
方才恨不得动手的两方人纷纷停住了谩骂，动作迅速的站在道路两边，在京城不能招惹的人排行第一的就是顾三少。</p>
王芷瑶抽出鞭子，掐算着顾三少马队到的时间，扬手用鞭梢卷起那只破鞋甩到了外面，“还给你！”</p>
破鞋从顾三少面前飞过，他立刻勒住了缰绳，看了一眼地上的破鞋，俊脸堆满了冰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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