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直接送到蒋氏和王芷瑶面前，那两位不一定要，小七不会看轻长信侯，没准会被蒋氏嫌弃一番，或是说长信候‘心狠手辣’。</p>
一尺见方的盒子堆满了银票，保守估计超过五万两。</p>
顾天泽手腕一转，会被很多人当作宝贝的盒子飞起，精准的落在阿四手上。</p>
“三少爷？”阿四方才瞄了一眼，一叠银票晃吓人的眼睛。</p>
“你先收着。”顾天泽想了想说道：“等我寻个可靠的机会再转给小七。”</p>
“是。”</p>
“皇上那里可有安排？”</p>
“回三少爷的话，皇上正同莞嫔娘娘下棋，今夜许是就歇在……”</p>
莞嫔娘娘最近风头正盛，颇为得宠，宫中传言，一旦莞嫔娘娘身怀龙嗣，必然会进位为妃。</p>
顾天泽眉头微微蹙起，起身向外走去。阿四不敢问顾天泽要去何处，赶忙跟上，瞧方向是去寻皇后娘娘……咦，转弯了，顾天泽去了静音阁。</p>
“顾大人安。”</p>
“嗯。”</p>
静音阁的内侍行礼后，退出了门外。此处为皇上抚琴洞箫之处，偏偏被皇帝赐名为静音阁。</p>
乾元帝虽然在音律上才华一般，可极爱擅长音律之人，莞嫔的音律才华上佳，她能在众多才人中脱颖而出便是因为她擅长洞箫。</p>
除了乾元帝外，顾天泽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静音阁的人，其余人想要去静音阁抚琴洞箫还需乾元帝点头。</p>
顾天泽在书架上寻了一本如何演奏笛子的书卷，随意坐在软榻上，一手拿着小七送的玉笛，一手翻看着书卷……过了一会，他放下了书卷，似爱抚情人一般，嘴角翘起轻抚玉笛，看了阿四一眼，阿四立刻退了出去。</p>
随后只听里面传来时断时续，总是走音的笛声。</p>
阿四抚了抚额头，惨不忍睹！</p>
皇宫中，四皇子辞别母妃德妃，他也听说父皇恩宠莞嫔的事儿。虽然德妃对旁人得宠看得很淡，然四皇子还是能从德妃保养极好的脸庞上看出一抹淡淡的失落。</p>
后宫的妃嫔哪个不想得宠？</p>
四皇子想安慰德妃却无从说起，他又不能把父皇从莞嫔身边叫走……</p>
穿过甬道时，四皇子猛然听见，“圣驾到，跪。”</p>
四皇子抬头看去，乾元帝乘坐的轿辇赫然出现在不远处，四皇子心中一喜，是去看望德妃么？</p>
“儿臣拜见父皇。”四皇子跪地行礼。</p>
“是老四。”</p>
乾元帝的声音从轿辇中传出，“去看过德妃？”</p>
“是，儿臣刚从母妃宫里离开。”</p>
“唔，回去多用功读书，朕很看好你。”</p>
乾元帝撩起帘栊，注视了四皇子一会，“过几日廷议，朕会听取群臣的意见，若是在西北设立总督府，谁为第一任总督？老四你也帮朕想一想，在廷议上，朕也想听见您的谏言。”</p>
“遵旨。”四皇子眼底泛起喜悦。</p>
父皇总算是舍得放皇子们参政议政了？</p>
他们总算不用无所事事的只能在府中读书了，只是不知父皇单独对他开恩，还是所有皇子都有……不管怎么说，能议政总是好事。</p>
乾元帝道：“走吧。”</p>
御辇再一次启动，四皇子起身向后看去，父皇看来不是去寻母妃的，那去了何处？</p>
是顾皇后？</p>
“皇上去静音阁，本来说是临幸莞嫔娘娘的，莞嫔娘娘连晚膳，浴汤都准备妥当了，谁知皇上突然问起了顾大人，怀恩公公说顾大人去了静音阁……皇上忍不住好奇，便从莞嫔娘娘宫里出来了。”</p>
“行了。”</p>
四皇子眸子闪过一抹的恨意，拂袖而去。</p>
他为了让乾元帝高看一眼，费劲所有心机，而顾天泽只需要去静音阁，乾元帝立刻撇下宠妃赶过去，四皇子拢在袖口的拳头握紧，顾天泽几次落了他面子，几次在同他争锋，四皇子怎能放过顾天泽？！</p>
四皇子回府后，在书房写了好半晌的字才逐渐压下胸中阴郁，恼怒，他就是觉得顾天泽是故意的。</p>
“殿下，西北巡抚马大人来拜会过您，王妃很中意马大人的千金。”</p>
“嗯。”</p>
四皇子按了按额头，马明燕？四皇子妃以为他是喜欢明媚直爽的闺秀？“你去转告王妃，马大人前途不可限量。”</p>
一旦马大人就任西北总督，他的嫡幼女怎么可能会做他的侧妃？</p>
况且四皇子只是对王芷瑶有兴趣的原因，也颇为复杂，更多得是想让顾天泽尝到失去的滋味，虽然王芷瑶在耀武山庄表现得很好，得乾元帝看重，但四皇子还是更心悦于柔媚，贴心的王芷璇。</p>
王芷璇写来的每一封书信，他都看过，写得每一首情诗，他都品鉴过。</p>
本来四皇子只对王芷璇的美貌才情有兴致，谁知结交后，他发觉王芷璇同自己颇为契合，不用多说话，王芷璇就能配合他。</p>
“这是王五小姐送来的书简，来人说请您务必看看。”</p>
“嗯。”</p>
四皇子打开书简，沉默了半晌，“让内务府的人准备好南下的路子，配合她。”</p>
皇子们虽然在府中读书，但哪一个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p>
四皇子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也没少布置棋子，内务府是油水最大的地方，也是最接近乾元帝的地方，正因为不被乾元帝重视，皇子们插足其中相对容易一些。</p>
不仅四皇子，其余皇子在内务府都有人手的。</p>
王大爷既然入了内务府，他又是王芷璇的嗣父，四皇子必然会关照他，况且因王芷璇的主意和介绍，四皇子在内务府收获颇丰，很是赚了一笔。</p>
如今王芷璇又有了发财的路子，四皇子自然不会错过。</p>
没有银子，如何培养死士？如何收买笼络朝臣？</p>
四皇子许多不方便做的事情，王芷瑶都能帮他做到，这一点四皇子妃望尘莫及。</p>
*****</p>
“您到底会不会吹？”</p>
“臭小子！”</p>
乾元帝一巴掌拍在顾天泽的肩头，“朕好心好意来教导你吹笛子，你问朕会不会？”</p>
“您明明吹得比臣还难听。”</p>
“够了。”乾元帝眼底闪过一抹尴尬，“纵使你说得是实话，朕也不想听，明白吗？”</p>
“自欺欺人有趣么？”</p>
“顾天泽！”</p>
“臣不说就是了。”</p>
顾天泽直接从乾元帝手中夺了玉笛，小七送的东西，可不能让明明不懂音律的乾元帝糟蹋了。</p>
“一个破笛子，朕还稀罕不成？朕要多少有多少。”乾元帝最看不上顾天泽把笛子当宝贝的样子，目光一转，“谁送的？”</p>
“……”</p>
顾天泽背过身去，乾元帝立刻来了兴致，笑盈盈的说道：“你不说朕也晓得，无缘无故的跑到静音阁吹笛子，这笛子是王七送你的？”</p>
“阿泽，你告诉朕，朕让刘三本教你音律如何？”</p>
“您不是知道了么。”</p>
“朕是知道谁送的，但是你学笛子做甚，朕不知道，吹给她听？”</p>
“……”顾天泽忍不住翻了白眼，不吹给小七听，吹给谁？</p>
除了小七外，谁配他用心至此？</p>
顾天泽道：“您到底想知道什么？”</p>
“朕什么都想知道。”乾元帝揽着顾天泽肩头，“阿泽平时不开窍，一旦开窍，朕实在是想不出你和王七是如何相处的……朕……”</p>
怀恩公公端着补品走近，顾天泽猛然从他手中端起补品塞给乾元帝，“臣也饿了。”</p>
乾元帝见到他脸上可以的红晕，晓得不能逼得太紧，真惹毛了阿泽，什么都探听不到了，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p>
“行，先用宵夜，朕明日让刘三本教你吹笛子。”</p>
“……不必麻烦刘大人。”</p>
顾天泽把燕窝放嘴里送，眉头猛然皱紧，乾元帝愣了一下，“怎了？味道不好？”</p>
“皇上……”</p>
“嗯？”</p>
“臣是觉得味道不对。”</p>
“怎么会？”乾元帝王吃了一口，“同平时没区别，只是甜了一点，不过你不是爱用甜食？”</p>
“最近臣被王大人，王谪仙教导了一番。”</p>
“嗯？”乾元帝想起王译信，唇边也多了几分笑意，“世家子？不过朕看最近王卿可是烟火气息十足，几次在吏部为了一个官职同人辨理，除了公事外，他对吃用之事也少了许多的讲究，朕看他也顺眼了一些。”</p>
国朝开国皇帝虽然经过了一番美化，但皇家的血统的确比不上前朝贵胄们。</p>
最近几年乾元帝才慢慢的讲究了起来，以前在他们看来，东西就是用来填饱肚子的。</p>
顾天泽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卷，递给乾元帝，“您自己看。”</p>
乾元帝饶有兴致的翻看着，越看脸色越黑，衣袖一挥把桌上的补品扫落到地上，“好大的胆子，竟敢糊弄朕？把朕当作土鳖糊弄？”</p>
“宣王译信即可进宫。”</p>
“皇上，宫门落锁了。”</p>
“宣。”</p>
“遵旨。”</p>
怀恩公公不敢有二话，实在是弄不明白乾元帝明明心情还很好的，忙出门让内侍去西宁侯府传旨。</p>
顾天泽道：“姑父。”</p>
“说！”乾元帝本来满腔的怒火，听见顾天泽的话，收敛了几分，“阿泽，你有话说？”</p>
“您别生气啦。”</p>
“你不懂，他们今日敢在吃食上糊弄朕，明日就会贪了朕的银子，朕设立内务府，不是让他们挖朕墙角的，养肥了一群蛀虫……更有可能这群蛀虫反过来掌握朕！掌握朕的后宫！”</p>
“……姑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