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对王译信毕恭毕敬，顾大人亲自吩咐，自己怎能不尽心尽力？</p>
王译信颓然的趴在床榻上，不用问，又是顾三少！</p>
这个小子时刻不忘证明存在感。</p>
太医好心的低声说：“顾大人在宫里，皇上身边。”</p>
“……我知道啦。”</p>
“顾大人还说……”</p>
太医见王译信回头，忙捂着嘴摇头，不敢再说下去，开了药方后，收拾药箱出门前对蒋氏道：“蒋夫人不必担心，御史那边的折子不会太多，顾大人是这么说的。”</p>
“太医，好走，不送。”</p>
“啊，王大人养伤，不必送的。”</p>
太医脚底下抹油极快的出门，王四爷太吓人。</p>
王芷瑶见王译信咬牙切齿的模样，天真的问道：“有什么事么？”</p>
“……他也能做太医？”王译信不好说顾三少如何如何，冷着脸庞道：“一点眼力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入勋贵人家的。”</p>
一般而言，太医是最会明哲保身的一群人，整日同达官显贵‘相处’，他们行事会很小心。</p>
在太医看来，谁得到顾三少的帮助都是很荣幸的喜事，太医万万想不到王四爷会如此奇葩，结果太医马屁拍在马腿上。</p>
王芷瑶在一旁暗笑，王四爷和顾三少较劲仿佛也蛮有趣的。</p>
*****</p>
东厂长公刘公公奉圣旨去锦衣卫看卢彦勋如何为皇上办差的，他气势十足的进了锦衣卫，结果他是被东厂大档头搀扶出来的。</p>
刘公公心有余悸的说道：“太残忍，太凶残，太无耻，太大胆，太……”</p>
仿佛再说一遍卢彦勋的名字，刘公公会被野狼盯上一般。</p>
大档头抹去额头的汗水：“难怪旁人叫他活阎王，锦衣卫有他，皇上只怕会更看重锦衣卫。”</p>
本来刘公公没把卢彦勋当回事，可见卢彦勋审案后，他改变了看法对卢彦勋多了几分的忌惮，“他就不怕么？连皇子的亲近也敢……”</p>
大档头道：“属下也不明白。”</p>
虽然锦衣卫和东厂都会把皇子的消息透传递给乾元帝，然东厂的情报相对写得温和，除了重要大事外，在情报上诸皇子都很积极向上，体察圣心。</p>
“罢了，本公公不同他争，既然他想做恶人，随他去！”</p>
刘公公不愿意同疯狗争食物，“咱家看，他将来……比曾经权柄赫赫的纪指挥使好不了哪去。”</p>
“属下看皇上的意思让东厂同锦衣卫学学。”</p>
“咱家还能不知道？”</p>
刘公公是贪财点且有点谋私利的小心思，他对乾元帝是忠心耿耿的，“以后呈给皇上的情报多说说皇子和重臣，事无巨细都呈给皇上。”</p>
乾元帝敲打他的目的就是如此。</p>
刘公公不敢再碰触乾元帝的忍耐底线，他还能为乾元帝效力，不愿去南京养老。</p>
三日后，锦衣卫将涉案的人连同证据，口供送到了大理寺。</p>
锦衣卫办事效率着实让百官大吃一惊。</p>
本来牵扯到皇子，谁都会有点顾忌，会拖一拖案情，看看乾元帝的心意，谁知卢彦勋下手又黑又准，别说是三皇子的亲信，三皇子妃的娘家父亲，便是被传唤到锦衣卫的三皇子，也没得到任何优待。</p>
卢彦勋不敢对三皇子用刑，可也让三皇子渡过了‘最特别’的三日。</p>
三皇子到达大理寺后，有种逃脱升天的感觉。</p>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进锦衣卫的门。</p>
软硬不吃的卢彦勋，着实让三皇子挠头，同时费解卢彦勋到底想没想过以后的事情？</p>
锦衣卫前任指挥使最后被凌迟的事情，难道卢彦勋不知道？</p>
同文官朝臣抗衡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p>
乾元帝随时都可以抛弃他们平息朝臣的愤怒。</p>
锦衣卫办事有效率，大理寺卿等人为难了，该怎么判决？</p>
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可是贩卖乡试考题的幕后主使竟然是三皇的岳父——宁阳伯。</p>
宁阳伯也是世袭伯爵，为开国功臣之后，自从做了三皇子岳父后，宁阳伯一直很低调，很少再朝廷上发言，世人都以为宁阳伯是一个老实人。</p>
“好歹是宁阳伯，不是三皇子。”</p>
这是唯一让主持三司会审的官员满意的一点了。</p>
从证据上看，三皇子的确不晓得有人贩卖乡试考题，但问题来了，三皇子从王大爷那里得到了考题，他想做什么？</p>
而且王大爷是怎么晓得考题的？</p>
虽然考题后来被证明不准，但王大爷知道的考题的确是考题之一。</p>
王大爷只是一口咬定是自己猜出来的，受刑不过，他说了是王译信猜出来告诉了自己。</p>
他不敢说是王译信主使的，因为说了也没证据，更没人会相信。</p>
王大爷只是强调王译信很有押题的天赋，因为他过继了王译信庶子庶女，王译信关心庶子科举，才押题……然后他一时贪念把这事告诉给了亲近的人，才被三皇子利用，王大爷几次强调他从未想过在乡试中获利。</p>
王译信操纵了一切。</p>
大理寺卿等人思量了一番，不如从王译信身上下手，也许可以避过直接面对三皇子。</p>
然还没等他们命人传唤王译信。</p>
顾三少到了大理寺，并带来了乾元帝的口谕，“王译信无罪无错，更不可能压中考题，此番乡试考题上的改革便是王译信像朕建议的，五套试卷随机抽取一套是王译信提出来的。”</p>
得，大理寺卿彻底熄灭了寻王译信麻烦的心思。</p>
“顾大人，皇上还有何吩咐？”</p>
“皇上更想听三位大人如何结案。”</p>
顾天泽淡淡的回道：“乡试再耽搁下去，影响了会试，到时候不会是小事。举子们寒窗苦读十年，万一闹起来……我还又事，先行一步。”</p>
“顾大人慢走。”</p>
大理寺卿等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乾元帝给王四爷作证，谁敢质疑皇帝？</p>
*****</p>
乾元帝案头摆了几封弹劾王译信的折子，“王老四过得着实不易，他的至亲之人哪里是亲人？仇人还差不多！”</p>
顾天泽点点头道：“王家人一贯无耻，恨不得把他利用个彻底，亲兄弟在权势好处面前，那丝亲情早就没了。”</p>
“阿泽……朕不会让你像朕。”</p>
乾元帝因为顾天泽这句话而感同身受，在太祖高皇后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很疼爱异母的兄弟，谁知道这群畜生，在他面前温顺尊敬他，背后没少捅刀子，时刻惦记着太子的位置。</p>
他对受兄弟陷害的王译信多了几分的同情。</p>
“王老四敏感多情，心肠柔软，这次恐怕是伤得不轻。”</p>
“如果不是他不懂得拒绝，哪会再被蒋夫人救了？臣听说他还想劝王老爷子不要出继自己，结果……被亲人打破了头，不是蒋夫人赶到，他的双腿都得被打断了。”</p>
顾天泽瘪嘴，“不分是非的文弱书生。”</p>
“他不文弱，怎么会被其夫人救了？”</p>
乾元帝显然对这个消息更感兴趣一些，“说说看，蒋氏又把他救了？”</p>
“陛下……您能不能关注点别的？”</p>
“王卿的好笑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移不开眼儿。”</p>
乾元帝突然笑道：“不过阿泽现在后悔还来得急。”</p>
“臣为何要后悔？”</p>
“阿泽就不怕被岳父牵连得被朕笑？”</p>
“……臣尽量不让他牵连。”</p>
顾天泽一甩头，“有臣看着他，您晓得机会也不会太多。”</p>
“是么？”乾元帝饶有兴趣的目光让顾天泽浑身不舒服，顾天泽微红了脸，“姑父。”</p>
“好，朕相信阿泽能看好岳父。”</p>
这话乾元帝自己都不信呐。</p>
有了顾天泽的警告，主审泄题案子的三司很快结案，并把结果上承给乾元帝。</p>
乾元帝看了看奏折，摇头道：“太轻了。”</p>
大理寺卿等人身体一振，“臣也是依照律例判得。”</p>
“朕要让再想借着科举谋取私利的人心存戒心。”乾元帝提笔勾划道：“宁阳伯操纵泄题，处斩，全家没入贱籍，三皇子管家偷盗主人机密处斩，且弃尸三日，三皇子妃……送入寺庙出家为尼。至于朕的三皇子，教妻不严，妄图借着科举兴事儿，命他看守皇陵十年。”</p>
三皇子看守皇陵十年彻底同太子之位无缘。</p>
乾元帝的判决重于十倍。</p>
大理寺卿等人齐声道：“陛下英明。”</p>
乾元帝的御笔在王大爷名字点了点，“念在王家有功于社稷，承上了前朝遗秘和宝藏，朕对他网开一面，革职，永不录用，再若犯错，朕数罪并罚，告诉他，王家可在没什么东西值得保住他的性命了。”</p>
“遵旨。”</p>
“十日后，北三省再开乡试。”</p>
“遵旨。”</p>
乾元帝身体向后靠了靠，道：“该罚的朕都罚了，该赏的朕也不会忘记。”</p>
“翰林院掌院尹薄意体察圣心，一心为公，赏。”</p>
“吏部推官王译信……先提出良策，后代朕安抚举子，赏。”</p>
“遵旨。”</p>
乾元帝没说赏赐什么，但一个赏字，足以让尹薄意和王译信仕途平顺，步步高升，以后他们会是朝廷上的潜力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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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爷潺潺微微的从大理寺出来，如今无官一身轻，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好不容易挪回王家，进门就被王老爷子行了家法.</p>
王大爷道：“不公平，爹，你偏心老四。”</p>
王老爷子本来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被长子刺激，又想起为了这个儿子，他把王家钉在了耻辱柱上，悲愤愤怒之下，王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只来得及削去长子宗子的名分，便含恨而逝。</p>
王芷璇再想为他续命已是不能。</p>
除了出继出去的王译信外，王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孙子都得为他守孝。</p>
王端瀚这届乡试只能看着王端淳高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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