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卿收回迈出的脚尖,面容上掠过一丝的惊疑,仿佛察觉到什么异样的东西。
她正走在以八卦阵法所布的一片桃林里,轻风掠耳之间,似有一微弱的响声,落入她的耳中。那声音极其淡,极其快,一闪而逝。仿佛只是一根发丝被蝴蝶翅膀扇飞的微弱,可桃花林间分明有杀气笼罩。
然而这一点细微的异样无法仔细捕捉,让她无法判断是真实还是错觉。如果是真实,那这阵法被人变动过?刚才则是阵法抛来的危险,却被人暗中替她挡开?
这么多年,她进圣堂楼次数不多,但从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还是不可能,她已走进来过半,始终没发现不妥处,能将爷爷的阵法改造得如此细微一致,这是神人才能办得到。况且,谁又会来替她挡开危险?
洛云卿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疑。
重新迈出脚步,她继续往前走,但添了一分的谨慎。
圣堂楼外,依然是紫色锦毯,朱红香榻,明黄绡幕……构成旖旎奢华的画面。
洛家人群里,洛水谣不动声色拣了个方位,可透过十二局肉墙缝隙窥伺到凤千离的方向。是错觉吗,刚才一抬眸的瞬间,似见一缕身影从圣堂楼上方飘下来,落在绡幕后的座榻上,风儿起,落地的叶片沙沙飞过,再定睛一看,投影在绡幕屏风上的身影没变。
难道刚才寒王离开过?洛水谣摇头,不可能,前后她只有十秒的时间没抬头,这十秒内,凤千离没有可能离开而这外面无人发觉。况那影子似从圣堂楼上飘下来,要知道圣堂楼上方也被奇门阵法封住。
洛水谣凝视屏纱上的影子,那一抹身影,如符咒一般牢牢的吸引住她,从他踏进洛家那一刻起。不知为何,没看见容颜,只看影子便已觉倾世,再加之言行举止上的邪肆阴寒,更给影子平添了许多蛊魅人心的魔力。导致洛水谣几番目光呆滞的追寻着凤千离,但她不同于她妹妹洛水容,她隐藏得很好。
莫非,传言并不符实。
莫非,三姐说的,是真的?
洛宁鸢。她的三姐,也是洛家三小姐。和大姐洛宁燕同为杨雪玫所生。更是叡王凤清奕真正喜爱的女子。洛水谣从小知道,洛宁鸢傲人的相貌注定生来高人一等。洛宁鸢自幼便容貌出众,才情出众,长大后被誉为盛京第一美人。
坊间有这样一句童谣:洛家有三绝,一绝悬壶济世,医道高明;二绝明珠宁鸢,媲若洛神;三绝盲女云卿,生来眼疾,花痴绣莽,洛家众医莫可奈何,难难难。
这句童谣是洛云卿恋慕叡王一事传开后,盛京坊间里百姓为打趣洛云卿而作,其中也可见洛三小姐洛宁鸢美貌名声早遍传璃水国。
这些年来,登门造访提亲的王公贵子,甚至远自他国慕名而来的男子也不在少数。这些男子中不乏年轻有为,或家世富足,或权势雄厚,或样貌俊美,或人品俱佳,又或甚有名气的人。但这些人全都败兴而归,没有得到她这位三姐的亲睐,包括倍受皇帝宠爱的当今叡王凤清奕。
眼看三姐推拒了如此多的‘乘龙快婿’,她爹自然着急,担忧三姐眼光过高,难以嫁得出去。有一日她和三姐外出踩青,说起这些事来,三姐说:“你们怎懂得,见过那人一面,父亲口中的这些个乘龙快婿,再不值一提,不过草芥枯木而已。”
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三姐说的这个人,是谁?”
“寒王,凤千离。”
“三姐见过寒王,可他不是……”
“谣儿,你信那些谣言吗?”
“我不知道,但这些传言流传已久,让人无法怀疑。难道不是吗?”
她还记得,当时三姐看着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此生沉溺无法自拔的眼光,“其他的不知,但寒王的姿容音貌当世罕见,恐我此生都无法忘却。”
“三姐这么说,那寒王必然是个长相容貌绝美的男子。奇怪,传言怎么会完全相反呢?不过……三姐仅凭一面便对寒王倾许,难道三姐推拒那些男子的求爱,都是因为寒王?”
“你想说三姐以貌取人?”
“谣儿并非此意。”
“你没说错,以他的容貌便足够掳获世间女子芳心,当真不必再做什么。但我对他是因为……”
因为什么,三姐最后并没有说出来。但洛水谣知道,以洛宁鸢的性子能对一面之缘的寒王凤千离倾心,那寒王必定不是一般人。
今天终于让洛水谣有幸见到凤千离,尽管很难以窥见容颜,仅仅是绡幕上的影子也足够摄魂噬心!
三姐洛宁鸢恰好不在府中,不知道三姐如果在这里,会是怎样表情。
就在洛水谣陷入沉思时候,时间并没有过去得很快,算算也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圣堂楼里面的情况糟糕得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外面的人看不见情况,但却可以听得见凄惨之声不停传出来,不断有残了的骑卫从里面败出:“快,救大人,护住大人离开!”
洛明扬身为太医令,医道世家之主,再怎么恼恨这帮人,也只能继续指使府上的人给骑卫们疗伤止血止痛。
“想不到爷爷所设机关竟如此鬼斧神工,连他们都进不去?”长子洛成瑛困惑道。